娇小姐在八零年代享福 第112节
  秋天的河岸,露出黄色的土地,草木一半黄一半绿,一弯浅月在河里打着褶皱。
  赵贤嘴里胡咧咧什么,阿平在笑,宋九尧大掌盖着脸,瞧不见他是醒着还是睡着了。
  林晚云走过去,从上到下打量起宋九尧,他不过是裤腿儿湿了一小块,哪里要到换衣服的程度,纯属就是消遣她。
  她懒得搭理另外两个男人,只蹲在宋九尧发顶上,唤了一声,“宋九尧。”
  他没有反应。
  林晚云伸手,拉开他罩在脸上的大掌。
  宋九尧微微开个眼缝儿,看见是她,嘴角浮起了一抹笑。
  林晚云却不跟他笑,他眼底盘着那几根红血丝,着实碍她的眼,“宋九尧,狗洗好了吗?”
  宋九尧就那么勾着嘴,身子轻轻抖动。
  “你笑什么,洗了还是没洗?”
  他歇了笑,“没洗,它不听我使唤。”
  “那你叫我来做什么?”
  “叫你来帮忙,以前一直是你洗,我没想到它这么难洗。”
  林晚云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他,“我不洗,我忙着呢,我连我儿子都没空洗,哪有功夫洗它。”
  他拿手抹了抹脸,“二晚,我没劲儿,等我明天有劲儿,我来洗,我来洗儿子,连狗一起洗。”
  林晚云默看他一会儿,再看另外那两个,一个闭着眼睛说胡话,一个倒是不笑了,一脸醉醺醺的样儿。
  “你走不走,不走我自己走了。”
  宋九尧慢腾腾举起手来,“我走,你拉拉我。”
  林晚云只好两手抓上他,咬着牙把他拉扯起来。
  宋九尧摇摇晃晃的,脚下不稳,“二晚,我没劲儿,你给我洗澡。”
  身后是阿平噗嗤的一声笑。
  林晚云掀起眼皮嫌弃斜他一眼。
  阿平带着醉意,“尧哥,二晚是不是老妖婆?”
  她头皮骤然一紧,立马看向宋九尧。
  宋九尧身子抖动两下,“你喝多了,少问我家里的事,小心挨打,她是千年老,老仙女。”
  林晚云有些火大,松开搀扶他的手,瞪一眼,“好烦你们,真该关你在国外,一回来就烦人。”
  宋九尧没了支撑,摇晃几下,一个没站稳,跪倒在草地上。
  林晚云心口一跳,只得又蹲下身去看他。
  她知道他的酒量,嫁给他以后,他喝醉的次数并不多,可想而知,这一次是真的喝得太猛了。
  “起得来吗,起不来我去叫他们出来扶你,今晚上别回家了,睡在这里吧。”
  他摇晃脑袋,“不叫他们,就叫林二晚,就叫你伺候我。”
  “……我凭什么伺候你?”
  “你给我洗澡。”
  林晚云面色一热,“行,我给你洗澡,我把你扔下河去,像洗狗一样给你洗。”
  宋九尧低个脑袋,嘴里深深浅浅呼着酒气。
  林晚云以为他难受,低下头,带几分无奈,“不要乱动,我去叫人来,把你们都带回去。”
  她才起身走了几步,就听见身后有了动静,回过头一看,后脊一凉。
  宋九尧跌跌撞撞往河里去,她还没来得及惊呼,他就一脚踩进河道里。
  林晚云气急败坏,也顾不得许多,冲过去抱紧他的腰,生怕他一头扎进河里去。
  “宋九尧,你是不是想死!”
  阿平也吓到了,酒醒了几分,撑着身子下了河,“尧哥,喝多了,喝多了,咱回家去。”
  宋九尧眼尾耷拉,瞧着林晚云,“二晚说,要在河里给我洗澡。”
  林晚云又气又想笑,咬着牙瞪他。
  “尧哥,上头有人拉屎,咱不在河里洗,看,二晚生气了。”
  宋九尧突然偏头压下去,对着林晚云的嘴亲了一口。
  林晚云有一瞬间的灵魂出窍,只呆呆看他。
  他的脸没在月色阴影里,一双带着醺意的眼隐带幽光,“二晚没那么小气。”
  林晚云咬着嘴里的肉,手悄无声息往上,在他内胳膊上拧了一把。
  宋九尧眉目微紧。
  “你今晚不用回去了,在河里睡觉吧。”
  话音才落,她就被压着后脑,亲了一下脸颊。
  林晚云脑袋有些混沌,脸上发烫,那点温润的湿意却仍旧残留在她脸颊上,带着些许酒香。
  他鼻腔几个深深浅浅的气声,“看,二晚多听话。”
  林晚云眼睛眨巴一下,垂下眼睫。
  阿平:“二晚,你也亲他,他就听话了。”
  林晚云嘴角抿了抿。
  歌舞厅其他人出来寻宋九尧等人,看见这副场景,赶忙跑下河岸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三个醉酒的人都带回了歌舞厅,又把宋九尧和林晚云送回了歌舞厅。
  后半夜,宋九尧睁开眼,发现自己一个人躺在二楼客厅的沙发上。
  他咽一下喉,嗓子眼干涩,脑袋晕乎乎的。
  楼下传来几声小孩儿的哭声。
  是他的儿子,半岁了,他才与他有一面之缘。
  宋九尧抹了抹脸,掀被下了地,往楼下去。
  保姆在哄孩子,看见他下来,笑着说:“看看,哭得太大声,把你爸都吵醒了。”
  宋九尧看她怀里那个粉嫩的小孩儿,“他怎么不睡觉?”
  “他还小,晚上要起夜两三回咧,没事儿,你去睡吧,抱一会儿他就睡了。”
  宋九尧伸出手,“我来抱吧。”
  宋长渊本来睁着那双漂亮的眼睛,懵懵懂懂看着他,看见他突然伸出手,连忙扭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宋九尧的手在半空停了两秒,怏怏收回。
  保姆拍着他的肩背哄,“长渊,这是你爸,咱不哭,你爸想抱抱你咧,不哭不哭。”
  她对宋九尧说:“他还不熟,过两天熟了才能让你抱。”
  宋九尧:“我回来的时候他对我笑了。”
  都对他笑了,笑得那样好看,他那会儿还很欣慰,以为真有父子连心这一说,没想到才过了半个晚上,这小子就翻脸不认人了。
  “那会儿还不晚,人也多,夜深了,他不愿意跟别人。”
  保姆大姐察觉到这话说得有些不对,这是孩子的爹,可不是外人,于是笑补了一句,“我夜里带的多,他就想找我,爷爷也不能抱。”
  宋九尧顿了下,“他妈也不能抱?”
  “他妈能抱,哪个孩子都要妈,他妈一来就不得了,他必定得哭。”
  宋长渊哇哇哭了出来。
  “看,听懂人话了,就不能提,一提他就想起妈来。”
  宋九尧听那哭声,有些走不动道,“你把他抱上去给他妈看看,大半夜的,嚎得全家都醒了。”
  就这当口,楼梯传来脚步声。
  宋九尧回过头,林晚云穿着一身藕色蚕丝睡衣套装,披散着头发,睡眼惺忪的。
  这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他太熟悉了,这是她起床回魂状态下的样儿,闷闷的,木木的。
  林晚云到了跟前,话也不说,伸手抱过儿子,坐到沙发里,拍拍他的背,“宋长渊,你又不乖乖睡觉了,是吗?”
  宋长渊的哭声马上止住了,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妈妈。
  林晚云有些嫌弃,“好烦你啊,自己擦眼泪。”
  宋长渊小胖手在脸上抹了两下,才咧开嘴对着林晚云笑。
  他那憨态可掬的样子,逗得林晚云和保姆都笑了。
  宋九尧眼底微热,挨着林晚云坐下,嗓音微沉,“男子汉的眼泪金贵,别跟个女孩儿似的,天天哭,夜夜哭。”
  林晚云一道凉光射到他脸上,“哭怎么了,金贵也是他的,掉你的眼泪了?”
  保姆进厨房去给宋长渊倒水。
  林晚云把儿子抱在膝盖上,低着脑袋去拱他的肚子,“宋长渊,赖哭鬼,臭屁虫!”
  宋长渊咯咯咯笑。
  宋九尧压着嘴默看了一会儿,忍不住说:“你说他哭,掉的也是他自己的眼泪,怎么还骂他是赖哭鬼,臭屁虫?”
  林晚云理直气壮的,“我是他妈,他是我生的,我能说别人不能说。”
  二度被当成别人的宋九尧略有不爽,“我是他爹。”
  “你是个臭爹。”
  林晚云拉动唇线,对着儿子说:“他是臭爸爸,臭爸爸不洗澡,叫他离我们远一点儿。”
  宋九尧下颌微动,撑着双膝站了起来,“我去洗澡了,以后当着孩子的面,不要这么说话。”
  林晚云不以为意,“赶紧去吧,都是烟味儿酒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