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宝的七十年代 第218节
  提起这个,于老爷子自然对萧定坤赞不绝口:“定坤从小就疼咱福宝,多亏了定坤!”
  现在于老爷子对这个女婿满意到了心坎上去了,对于之前反对萧定坤和福宝在一起的事,那是只字不提。
  于安民也深以为然,一大家子此时对萧定坤那自然是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一时又问起来萧定坤的家人,萧定坤都一一说了,宁慧月更加心里有谱了,想着等过了年回去,就看看双方家人见见面。
  当然了,自己这边肯定是不能主动的,得让对方主动,先开口,这样子以后福宝嫁过去才能有地位。
  一家子说着话,中间老爷子累了,萧定坤扶持着,又休息了两三次,终于翻过了那座山头,来到了那座山头。
  福宝也是来过几次的,自然是熟悉,一看这山路还是曾经的山路,只不过杂草丛生,昔日的青石板早已经埋没在枯草迷离之中。
  萧定坤用一根木棍拨开了杂草,带着大家走过去,却见一片青砖乱瓦的废墟之中,有一颗老杏树枝杈嶙峋,有些繁茂的枝叶近乎匍匐在地上,而在那地上,到处都是斑驳风干的杏,就这么密布在老杏树下。有成群的麻雀就在旁边,叽叽喳喳地啄着那干杏,啄得干杏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痕迹,有的只剩下杏核了。那些麻雀也不怕人的,就歪着脑袋看福宝他们。
  福宝激动地扑上去,抚摸着那老杏树的枝干,兴奋地对萧定坤道:“定坤哥哥,这杏树还活着!竟然还活着!”
  昔日尼姑庵已经随着那逝去的年月而淹没在废墟之中,但是这棵由老庵主亲手种下的杏树竟然还活着,再再提醒着福宝尼姑庵里那短暂而安稳的时光。
  萧定坤笑了:“杏树生命力本来就很顽强。”
  于家几个人围着这尼姑庵前后看了又看,又站在高处俯视着下面的群山,于安民想起来自己当年在大滚子山驻扎的事,指着老远的地方道;“我当时就是在那里驻扎。”
  他看着这山势沟壑,突然间明白,当年那个叛徒逃离的时候,应该是从驻扎之处一路往北走,而自己当时也是顺着那条路追的,但是阴差阳错,不知道为什么就错了。
  甚至于,他还曾经追到过尼姑庵所在的那片深山里。
  也就是说,他很可能就在女儿被遗失的地方走过。
  只可恨,当年他们部队驻扎是有机密任务的,所以一切事情对外不会大家宣传,老百姓也只知道是一支部队,至于干什么的,谁也不知道。
  当时福宝被那叛徒带走,他们一路跟过去,又因为火车站人员的说法,一直以为那个人抱着福宝一路南去,以至于从来没有想过,可能福宝已经被那人丢在了大山里。
  于安民想起这些,叹息不已,这或许是命运的捉弄,也或者是福宝的机缘。
  十几年的亲情割舍,痛在心里,不过好在,老天有眼,福宝到底是重新回到了他们身边。
  宁慧月望着那片残瓦废砖,却已经遥想当年她的小福宝是如何被人家抱回来,如何在这里被喂养,那庵主又是以怎么样的心情种下这棵杏树,想着想着,竟是眼里落泪:“我曾觉得上天待我太残忍,竟然让我母女分离,潜心挂肚十几年,但是如今想想,其实,其实我应该知足了,我的小福宝这一路,总是能遇到好人。”
  福宝拉着宁慧月的手:“妈,你说得对,其实我挺庆幸的,我喜欢大滚子山,喜欢这里,从小长在这里,又靠着自己努力走进了首都,和你们相认,我觉得这也是一种人生经历吧。”
  她不知道如果她一直留在首都生活在于家会是什么样的,但是她隐隐觉得,她命中注定,就应该长在大滚子山。
  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
  冬日的阳光下,宁慧月望向女儿,却见温煦的光轻柔地洒在这片山上,也洒在女儿身上,让女儿周身仿佛镶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环,旁边的麻雀啄着干杏,在杏树上蹦来蹦去,忽而间扑棱一下子就没了踪迹,仿佛融化在了这苍茫的大山之中。
  山里的气息清新动人,宁慧月忽觉得脖子上挂着的玉发出温热的气息,让她周身舒畅,她忍不住抬起手来,握住了那块玉,那种舒畅的感觉更厉害了。
  一时竟不由自主闭上眼睛,她闻到了山泉的清香,闻到了那甜得腻开的干杏香气,听到了鸟雀叽叽喳喳的叫声,这就是大滚子山,这就是女儿被救起,又被抚养长大的地方。
  宁慧月睁开眼睛,忽而笑了:“福宝,我也觉的,这样挺好。”
  ——
  下山的时候,大家都安静下来,不知为何,登了一趟大滚子山,竟觉心旷神怡,仿佛心灵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洗涤。
  萧定坤上山的时候就没怎么说话,下山的时候更沉默了。
  他只是安静地陪在于老爷子身边,搀扶着他。
  甚至到了一些沟壑和难行的地方,他会直接背着于老爷子走。
  福宝连忙跟在他身边,扶持着老爷子的身子,免得摔下来什么的。
  宁慧月和于安民跟在后头,看着这一幕,自然是感慨良多,两个人甚至私底下悄悄讨论,说于敬跃是个不太懂事的,于敬飞又是军人,以后怕是为了国家顾不上老人,萧定坤人好,和福宝结婚后,怕是自己反而要多指望萧定坤了。
  宁慧月心里却是想着,那萧定坤和自己女儿,越看越般配呢,以后指望不指望的倒是不想去想,她是只要女儿好,怎么都行,女儿幸福,让她怎么着都愿意。
  这么小声说着,议论着,慢慢地往回走,走着间,偶尔碰到什么山蘑菇啊啥的,宁慧月就低头摘着,拾着山蘑菇和野山菜等。
  一路上也是巧了,肥嫩的山蘑菇不断,甚至还碰到野山鸡,野獐子还有野兔子什么的,开始的时候没在意,于安民也就随便捉捉,结果那些山鸡都好像没劲似的,几下子就被他捉住了。
  当他把一只扑棱着的山鸡塞到宁慧月手里,宁慧月表示可以炖山鸡汤给大伙喝的时候,于安民也来精神了,他又去捉野兔子了。
  野兔子也很好捉,紧追几步就捉到了。
  于安民感慨:“这山里的野味都不怕人啊!”
  一捉一个准。
  再之后,就连于老爷子都捉到了一只野兔子。
  可把老爷子乐呵得不轻:“老当益壮啊,我还能比野兔子跑得快,哈哈哈!”
  于是当他们走下大滚子山的时候,一家人手里拎着两只野鸡,三只野兔子,一只野獐子,足够大家伙大吃一顿了!
  福宝看着他们那高兴的样子,也忍不住想笑,唯有萧定坤,好笑地看了福宝一眼。
  福宝抿唇,调皮地冲他眨眼。
  萧定坤无奈地动了动眉,没说话。
  第177章 烧火做饭
  一踏进家门,顾跃华过来接的, 看到他们手里拎着这么多东西, 都惊到了:“咋捉到这么多?”
  他如今是在矿上, 那矿也挨着山,平时矿里的大小伙子不出工休息的时候,都去山里寻觅,想着能弄到点啥野味解解馋,可就没几个能弄到的, 大家都指望着弄到东西, 有那么容易吗?
  但现在, 于家这几个,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城里来的, 哪像能捉鸡逮兔子的。
  于是顾跃华看向了萧定坤:“定坤哥, 这是你捉的吧?”
  只有萧定坤对山里略熟悉, 且身强体健的可以捉到了吧。
  然而萧定坤摇头:“不是。”
  于老爷子已经兴高采烈地嚷嚷开了:“你们看,这只兔子, 是我逮住的, 我看到这只兔子像箭一样嗖地飞过去,我当机立断, 冲过去,说时迟那时快, 一把就把它揪住了!我这是英勇不减当年啊!”
  于敬跃这个时候也出来了,他也是刚从山里回来, 弄了个灰头土脸,啥都没逮到,真是失望至极。
  现在他听着他爷爷这话,几乎是不敢相信的:“爷爷,你,你说得真的?你一个人捉住一只兔子?”
  于老爷子顿时不乐意了:“兔崽子,你说啥呢,这兔子就是你爷爷捉的,你还不信?行,今晚不让敬跃吃咱逮的野味!”
  于敬跃顿时吓得不轻,赶紧赔礼道歉的,总算是把于老爷子哄开心了。
  不过他纳闷啊,琢磨不明白啊,我弄了个灰头土脸,啥都没逮到,怎么他爷爷这种走几步就喘的,竟然还能逮到兔子?也是邪门了!
  顾胜天看着他那疑惑的样子,叹了口气。
  哎,他当然不懂。
  人比人,这是能气死人的,福宝和自己的运气,差了十万八千里呢,谁让这小子非缠着自己去逮野味儿,跟错了人呗!
  ——
  晚餐自然是炖各种野味,几个男人负责先把各种野味给宰杀了,宁慧月和刘桂枝主厨,苗秀菊过来帮忙,一只锅不够干脆又在院子里架起来另一只锅,下面烧起篝火,上面用锅煮,下面用火烤,于敬跃甚至还听顾胜天的撺掇,把几只土豆红薯也埋进了篝火里,想着吃个烤红薯。
  这边都炖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后一锅,恰好这个时候村里来人,说是商量后天婚礼的细节,福宝便让娘妈奶的都过去先吃,她来慢悠悠地烧火。
  苗秀菊见了,就用筷子先插了一块炖得稀烂的兔腿肉,让她一边吃着一边烧火。
  兔腿肉果然是好吃,带着大山里的清香,又鲜嫩得很,几乎入口即化。
  炉灶里的火舔着灶膛子,福宝慢悠悠地吃着香喷喷的兔子肉,突然就想起来小时候。
  很小的时候,她在聂老三家烧火,也是这样的灶膛子,也是用烧火棍这样烧火。
  那个时候,饿着肚子。
  后来,她到了顾家,也曾在顾家帮着烧火,她奶奶疼她,会偷偷地往她嘴里塞一块棒子面糕,或者一块糖,又或者让她偷吃一个鸡蛋。
  那个时候,鸡蛋和棒子面糕就是很好的东西了,吃了后心里觉得好幸福。
  现在,她长大了,鸡蛋仿佛不稀罕了,糖也能经常看到了,认了亲娘,被许多人疼着宠着,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了。
  一块这么大的兔子肉,随便吃,吃得心里满满的幸福。
  福宝这么想着,自己也笑了,想着这日子真是越过越好了,所有的人都是。
  正在那里兀自笑着,就听到身后有动静,她以为是苗秀菊去而复返,便笑着说:“奶奶,这兔子肉炖得稀烂,牙口不好也能咬动,你尝一口——”
  说着这话时,她突然不说了。
  意识到了不对劲。
  身后的气息熟悉却又炽烈。
  “怎么不说了?”男人的声音传入耳中,伴随着柴火燃烧时细碎的噼啪声。
  “是你啊!”福宝笑了,手里握着烧火棍,有一下没一下地在炉灶里轻轻拨弄着。
  “是我,你就不让吃了?”萧定坤微微俯首靠下来。
  灶房里并不算太大,福宝一个人坐在炉灶前很宽松,但是他来了,靠在她身后,灶房顿时显得局促了。
  “不让吃。”福宝故意道:“谁让你今天笑我?”
  虽然他没明说,但是她就是感觉他在笑自己。
  “我没笑你。”萧定坤挑眉,语气中颇有些叹息:“我是在笑这山里的兔子鸡还有獐子,怎么就这么听话,能够体谅某人的一片孝心。”
  “噗!”炉火正在烧着,火苗晃在脸上,福宝忍不住笑出声:“给你也尝一口吧,就当体谅你一片孝心陪着走了这么一遭!”
  萧定坤没客气,就着她的手尝了一口,确实好吃,鲜,嫩,香:“我在首都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还是山里的滋味好。”
  炉火一闪一闪的,福宝拨拉着烧火棍,想起来过去许多往事,忍不住道:“定坤哥哥,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啊?从我小时候,你就对我好。”
  小时候,有些事她并不明白,懵懂无知,但是萧定坤对她就很好,那种好无缘无故理所当然。
  甚至有些事情,萧定坤明显是知道的。
  知道,从不说透,却不着痕迹地引导着她,帮着她。
  萧定坤听到福宝这话,眼神中闪过一丝罕见的迷茫,不过转瞬即逝:“对你好,需要理由吗?”
  关于一些未知的事情,萧定坤知道的并不比福宝多多少。
  但是正如同福宝生来的福运一般,萧定坤也有属于自己的直觉。
  他见到福宝,就知道要对福宝好,这是本能。
  福宝看着炉灶里已经慢慢熄下来的火苗,喃声问道:“定坤哥哥,你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