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说我会遇见你 第106节
  张信礼说:“怎么突然叫我这个。”
  林瑾瑜呼吸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把下巴搁到他肩上,好似男生间安慰好哥们一般道:“啊,本来就是你弟弟啊,看你难过,叫一声哄你开心咯。”
  “那可真谢谢你,”张信礼夹着烟,在缭绕的烟雾里眯了眯眼睛:“你说有你呢又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字面上的意思,”林瑾瑜说:“大不了我把我零花钱都给你,过年的红包也给你,虽然我花钱也不怎么数,可从小到大零零碎碎攒下来也有几万块吧,以后收到的也不花了,都给你。”
  张信礼说:“别孩子气,那都是你一个人的。”
  “就因为是我的才大大方方给你啊,”林瑾瑜说:“我爸的你肯定也拉不下脸要,我的总无所谓吧,反正放着也就是在那儿吃灰而已啊。”
  张信礼不说话,林瑾瑜凑过去,看着他手里的烟,道:“给我抽一口。”
  “你抽什么?”
  张信礼的体温温暖,林瑾瑜心里确实有点难过,酸酸的、涩涩的,有点苦,但又有点甜蜜:“试试呗,准你抽不准我抽?”他开始道德绑架:“我这么大方,你这么小气,不合适吧。”
  张信礼偏头看了他一会儿,大概是在考虑。过了三五秒,他夹着烟的右手往右边伸了伸,朝林瑾瑜的方向凑近了些。
  这显然是同意了,林瑾瑜搂着他的肩膀凑过去,就着他的手,含住张信礼刚刚抽过的那个地方,缓而深地吸了一口。
  那是他长这么大正儿八经抽的第一口烟,没有想象中辛辣呛人,软金砂口感绵柔悠长,香气馥郁。
  林瑾瑜呼出的烟气轻轻扫过张信礼的下巴,夜色里他们凝望着彼此。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张信礼是知道的。
  第125章 东窗事发
  夜里三点,风吹得百叶窗帘沙沙地响。
  林瑾瑜站在自家客厅与房间相连的那条走廊上,入耳是挂钟有规律的咔哒声。
  我怎么站在这儿……是来找人的吗?
  他不记得自己是因为什么而站在这里的,林瑾瑜往前走了几步,看见白色的、伫立在黑暗里的他的房门。
  门板阻隔了他的视线,林瑾瑜什么也看不见,但他能感觉到那后面站了一个人,好像他真的就是为他而来。
  没有灯光,周围都是目光所不可穿透的黑暗,林瑾瑜伸出手,推开了那扇他无比熟悉的房门。
  那种窗叶颤动的沙沙声更清晰了,阳台的窗户没关,月光澄澈如水。
  那汪月色里站着一个人,他背对着林瑾瑜,手肘随意地搭在栏杆上,从他之间溢出缕缕灰色的轻烟。
  “还没睡?”林瑾瑜听见自己说。
  那个人没有转过来,只是说:“等你。”
  为什么要等我啊……林瑾瑜很奇怪,但他自然而然地说:“等急了?有点事忙,就慢了点。”
  他轻轻关上房门,迈步朝那个人走去,那个人在一地月光里回过头来,他的侧脸在清冷的月色里线条分明,睫毛一根根历历可数。
  张信礼说:“不急,只是想你。”
  这应该是一句有点肉麻的话,可林瑾瑜再一次自然而然地说:“我也很想你。”
  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句话,但就是说了,自然而然,好似早已说过千遍万遍。
  他可以感受到自己此刻的心情,那确实是思念,还有柔软、甜蜜和幸福,让人几乎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那种感觉的名字是:爱。
  如果他真的懂什么是爱的话。
  林瑾瑜走近了他,从背后抱住他的腰,闭上眼轻轻吸了一口气,鼻端萦绕的都是张信礼的味道。
  一阵风刮过,忽然之间他们不知怎么地就调换了位置,林瑾瑜猝然睁眼,发现自己背靠着阳台,张信礼双手抓在栏杆上,把他圈在自己身前。
  这个世界上没有空间置换魔法,这样的变化当然也是不合理的,但他们似乎谁都没有意识到。
  张信礼的指间夹着那支抽了一半的软金砂,他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林瑾瑜,那个眼神是温柔的、深沉的,同时也是带有侵略性的。
  真寂寞啊……林瑾瑜说:“哥,给我抽一口。”
  张信礼便把手抬起来,送到林瑾瑜面前。
  林瑾瑜低垂着眼睑,凑过去,就着他的手深深吸了一口,然后抬眼和他对视,烟雾从他唇齿间丝丝缕缕逸散出来,又飘往张信礼微启的唇缝间。
  “说想我,是多想?”林瑾瑜看着他,问:“……像我想你一样多吗。”
  张信礼俯身下来,和他离得更近了,彼此呼吸相闻。
  他低声说:“很想。”
  林瑾瑜微眯着眼,那种目光像是无声的邀请。
  张信礼把烟摁灭了,掌心贴着林瑾瑜的侧脸,拇指抚过他的脸颊。那双手上有淡淡的烟草气味,让人战栗,也引人心动。
  他慢慢凑近了,闭上眼去吻林瑾瑜……那是一个很温柔的吻,小心,却又满含情意。
  林瑾瑜几乎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实发生的,张信礼正在吻他,并且那个轻柔的吻逐渐加重,开始慢慢沾染上占有欲……以及别的一些什么欲望。
  他无法拒绝这个吻。
  林瑾瑜开始顺着本能回应他,他微微张开嘴,张信礼的呼吸随着这个吻一起加重,林瑾瑜抬手抱住他,安抚他、引导他的同时又引诱着他。
  百叶窗的沙沙声越来越大,张信礼一边吻他手一边往下,托住林瑾瑜的大腿把他抱了起来,让他坐到平整的阳台栏杆上。
  林瑾瑜的背后忽然爬上了一丝凉意,阳台底下并不是绿意盎然的小区花坛与草坪,而变成了万丈深渊,山崖、岩石突出如匕首,顷刻间就能将人开膛破肚。
  而张信礼不管不顾,他好像什么也不知道一样,依然挤进他两腿之间,欺身来与他接吻,同时手从他衣服里伸了进去……那种抚摸让林瑾瑜战栗。
  ……我们会一起掉下去的。
  林瑾瑜伸手搂住张信礼的脖颈,感受他落在自己颈上的吻,默默在心里想:你会害怕吗?
  ……
  “瑾瑜哥,瑾瑜哥!”
  林瑾瑜在坠入深渊的惊恐中惊醒,公交车上散落着三两人群,外面雨声沙沙,仿佛微风吹动百叶窗蓝色的窗叶。
  他花了几秒才从梦境中清醒过来,这是大白天开往科技馆的公交车,街上人流熙攘,无数缤纷的伞像是五颜六色的花开在雨里,没有月亮、没有悬崖……也没有吻和想你。
  张信和终于把他叫醒了,说:“瑾瑜哥,到站了。”
  “哦,那就快下车……”
  林瑾瑜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自己的心跳……为什么他会在白天做这样的梦,又是烟又是情话又是……那什么的,如果他不醒来……这个梦会接着做下去吗?
  张信礼在他背后催他:“快点走,后面的人还要下车。”
  林瑾瑜回神,赶紧跳下车,走到一边,张信和说:“瑾瑜哥,你做噩梦了?怎么一会儿惊恐,一会儿又走神的。”
  这几天张信和已经缓和了很多,在林瑾瑜有意识的开导下,他从一开始的几乎不主动说话,到现在逐渐变得愿意主动进行日常的交流……尽管话还是不多,但总是一个好迹象。
  “没,梦见自己做题来着,”林瑾瑜随口编瞎话道:“填空填不出,就想了一下。”
  “你居然还会在梦里做题,”张信礼在他们身后说:“梦见什么题目?”
  这明摆着是在调侃他不爱学习,林瑾瑜不知道说他什么好,想嘴毒反击回去……好像有点不太舍得,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对张信礼已经没有了那种睚眦必报,一分钱亏都不肯吃的计较心。
  林瑾瑜随口说:“诗词填空,‘说是寂寞的秋的清愁,说是辽远的海的相思’问后一句是什么。”
  张信礼没读过多少诗,对此一窍不通,立刻没话说了。
  林瑾瑜就知道这能迅速终结这个话题,他道:“别探究了,赶紧去取票,预约的人挺多的,等会儿人肯定多。”
  他们这次会来科技馆纯属想带张信和散散心,现在这么个情况,稳住他的心态是最重要的,最好能再借机激发一下他对学习的兴趣什么的。
  虽然全国各地都有各种各样的科技馆,可上海作为一座以多元闻名的一线沿海城市,建设的科技馆规模大、技术全,在见识广博的成年人眼里也许不算什么,但在探索欲强烈的青少年眼里,这里充满了奇妙的科技。
  林瑾瑜带着他们,一路从生物展区逛到机器展区,又逛到信息技术展区跟太空展区,整个过程里张信和虽然没有表现得太明显,但他显然是被这些新奇的东西勾起了某些探索欲和求知欲的。
  林瑾瑜和张信礼跟在后面,看着他在各个展柜前驻足,心里那根弦终于松了那么一点点。
  “吓死了,他刚来那天,我以为他真万念俱灰,铁了心学都不上了呢。”林瑾瑜开始小声跟张信礼聊天:“没成年,出去能干什么,能怎么办啊。”
  “你吓死什么,”张信礼说:“又不是你弟弟。”
  “会不会说话啊,我劳心劳力帮你,你还在这儿问这种问题。”
  “没有你会说话,他在我面前什么都不肯说,跟你聊几天倒是勉强恢复交流能力了。”
  “他需要的是耐心、温柔跟关爱,”林瑾瑜开玩笑道:“你一个都没有。”
  他心里其实不是这样想的,张信礼已经尽其所能地给了他耐心跟关爱,至于温柔……林瑾瑜想到那个梦……那种意义上的温柔可能只存在于他的白日梦里。
  张信礼说:“哦。”
  林瑾瑜问:“你觉得这儿好玩吗?”
  张信礼想了想,道:“看你怎么定义‘好玩’这个概念,娱乐性倒是没什么,”他说:“……但我很想我小时候有机会看过这些。”
  “那现在就当补你小时候的。”张信和去另一个展厅了,林瑾瑜刚想让张信礼赶紧跟上,却感觉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
  林瑾瑜转头,看见林烨和他打招呼:“嗨。”
  林瑾瑜下意识地回:“嗨……这么巧。”
  “可能这就是缘分吧,”林烨朝他笑了笑,说:“来科技馆玩?不如跟我一起啊。”
  事实上他显然看见了张信礼,发出这个邀约是故意的。
  林瑾瑜说:“啊……我和别人一起来的,你一个人?不如……和我们一起。”
  林烨说:“你们不是三个人吗,你和我一起,让……对不起请问你叫……”
  张信礼道:“他说有人一起了,你听不见吗?”
  “嗯哼,听见了,”林烨说:“但是总要试一试嘛,万一答应了呢,机会总是留给主动的人不是吗。”
  林瑾瑜不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道:“干嘛非和我一起,我又不请客。”
  林烨大大方方地说:“因为我喜欢你……的脸,帅气的脸看久了能让人心情愉悦。”他怂恿道:“和我一起吧,你和你的直男朋友一直追着他弟弟跑不累吗?和我一起可轻松多了,走累了还能歇歇,请你喝奶茶跟冰镇柠檬水。”
  林瑾瑜不明白林烨为什么要特意强调“直男朋友”,他有点害怕在张信礼面前提这个……有一种如坐针毡的恐慌感。
  至于“喜欢你的脸”那听起来好像只是林烨随口抛出来的一个带戏谑意味的理由。
  他还没说什么,就感觉一只手揽住了他的肩膀,张信礼说:“谢谢好意,但是用不着操心,如果他累了,我会带他休息的,好吗?”说完想带着林瑾瑜一起转身往另一处地方走。
  林瑾瑜顺着他转过半个身子,有点好奇地回头对林烨道:“你怎么知道那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