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
  不过是十几岁的翩翩少年郎,便是在军中身经百战,看上去似乎比长安城富贵乡里长大的小郎君凌厉一些,可是,他的五官本就生得极好,眼睫如鸦羽,轻轻的覆在眼睑上,形成了一片淡淡的剪影,从侧脸上看去,竟是蓦地露出了几分温柔精致的模样。
  王忠嗣正好转过头来笑着看他,瞥见王思礼这般安静的模样,登时心里一个哆嗦。
  军中的男人,便是将领,在日常生活中多少还是会粗糙一些。王忠嗣便是小时候在皇宫中长大,进了军营之后,也没了那么多的讲究,甚至于,时间久了,他反而更加习惯于军中的生活。
  这会儿,突然看见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平日里总是一脸嚣张肆意、活蹦乱跳的德行,每天不出去招猫逗狗就不自在的小郎君,就去了一趟长安城,就变化了这么多,满怀心事不说,整个人的气质似乎都不对劲了,王忠嗣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思礼?”王忠嗣策马过去,使劲拍了王思礼一巴掌,妄图把这孩子拍打清醒了。
  王思礼登时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一脸无奈的看向王忠嗣,简明扼要的说道:“我想事情呢!”
  “咱们都从长安城出来了,不是都说,别想了么?”王忠嗣也回得干脆。
  王思礼继续翻他白眼,虽然他一早就觉得,既然皇甫惟明解职被贬,还被抄了家,如果他是李林甫的话,肯定会死盯着皇甫惟明不放——便是离了京城,韦坚和皇甫惟明这两人也是太子李亨的心腹,李林甫和太子之间的仇怨,根本无从化解,自然就要死磕到底了……
  “谁想那个了?”王思礼舔了下嘴唇,微微眯起眼睛,慢条斯理道:“我是在琢磨,军中舆图的事情。”
  王忠嗣自然就跟着他的新话题走了,完全是顺理成章的回答道:“你是说河西和陇右吗?当地的驻军之中自然会有完整的舆图,说起来,我当年就是跟随萧相公在河西大败的吐蕃!”
  说起当年的事情,王忠嗣也有些怀念的笑了起来,转而同王思礼道:“圣人既然将陇右和河西的兵权给了我,我们先回河东,过几日,也带上哥舒翰,正好转头便去陇右和河西那边的大营,接下来的兵马总要收检一遍。”
  “嗯,”王思礼微微颔首,倒是没再对王忠嗣的计划提出什么旁的建议,只是点了点头,想起当初自己和萧燕绥初见时,她在地上随便画出的简易地图,心中却是思绪良多。
  当时,看见那张地面上十分粗糙的简图,王思礼便和自己曾经在军中见过的舆图仔细比对了一番,两者风格截然不同,但是,在他看来,萧燕绥的那种绘制方法,却很有值得借鉴之处,奈何,他们两人的初次见面,实在是谈不上愉快……
  王思礼手上没个轻重,一时情急,便不小心攥得萧燕绥手腕上细嫩的皮肤青了一大片。然后,萧燕绥也从来不是肯吃亏的主,突如其来的一拳头打在王思礼脸上,脸颊上的红印子暂且不提,被牙齿咬破了舌头还弄得满嘴是血,随后几天都没吃好饭才是真头疼。
  “啧……”王思礼用好了的舌头又舔了下自己的牙齿,眼眸一转,无声的重复了一遍那个恐怕这辈子都令他记忆深刻的名字。
  第78章
  转眼便是五月, 临近春夏之交,园中花繁似锦, 暖风和煦, 午后坐在园中晒晒太阳,倒是格外的舒适惬意。
  萧恒如今已经算是入仕了,虽然以他现在的身份, 还远远不足以和其父萧华、祖父萧嵩等人一同参加朝会,不过,每日总还是要去图书馆点卯。
  萧念茹特意过来,和萧燕绥一起坐在她的院子里,两个人的距离倒是没有离得太近, 萧念茹的手中执着画笔,就这么看着两只小土狗乖巧的排排坐蹲在萧燕绥的面前。
  过了一会儿, 正在画团扇图案的萧念茹见萧燕绥还在翻刚刚那本书, 落笔之后,不由得好奇道:“六娘,你在看什么呢?今日见你从一早就在翻阅这本书了。”
  萧燕绥抬起手来对着萧念茹示意了一下,“关于科举的律历。”
  也是看见了自家兄长萧恒考取进士之后情况, 萧燕绥才哭笑不得的发现,唐朝这会儿, 进士及第后的各种宴集虽然热闹的不行, 但是,新科进士距离真正的为官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闲来无事,萧燕绥偶尔也会放下自己感兴趣的草药、炼丹、各种奇奇怪怪的技艺的书籍, 正好最近萧恒开始每日出门工作了,萧燕绥偶尔和萧念茹坐在一起说说话的时候,也就随手翻了翻大唐之中关于进士的律历,也算是长见识了。
  唐朝的进士们,在经历了众所周知的殿试之后,尚有吏部主持的的“宏词”、“拔萃”两科的复试,这两科总共分为四项,分别是身、言、书、判。顾名思义,说白了其实就是体检、口试、书法、最后再来个公文写作……
  本来之前,萧燕绥就已经被唐朝这会儿的科举居然还算是半开卷这件事给惊了一把,等到发现竟然还有科举之后的这些操作,自然更是让她印象深刻。
  最重要的是,“宏词”、“拔萃”两科的四项复试全都通过之后,这些金榜题名时还是天之骄子的新科进士们,最多也就能补授一个九品的小官,更确切的一点说,就是要么留在大唐的皇家图书馆里整理古籍、并且进行一些抄录工作,在工作中继续学习;要么就是直接被下派到地方的县级单位,给当地的县令当副职、在实践中深刻学习……
  就这样还不算完,不管是在图书馆抄书还是在县里配合县令工作,这些新科进士们,都还只是处于试用期而已,其试用期的年限从一年至八年不等。要一直等到试用期满、且吏部考评通过之后,这些新科进士方才能得到朝廷的正式诏命。
  不过,萧燕绥纵观整个唐朝科举选拔人才的全部流程,觉得,朝廷对这些进士们最为宽容、也是唯一的一点好处大概在于,试用期可以一直延期,一次试用期满考评不通过,三年后可以继续再战,再不合格还有第三次、第四次考评,什么时候终于彻底考评通过了方休,总不至于像是后世的试用期那般,一旦不合格就直接把这个进士给开除了……
  当然了,唐朝这会儿的举荐制虽然远不如前朝盛行,不过,那些名门出身的世家子弟,多多少少还是享有一些特权的,不经过吏部的复试、甚至于考评不合格却也被授予官职的情况,其实屡见不鲜……
  至于自家兄长萧恒么,萧燕绥虽然此前并不曾追问过萧嵩的打算,不过,既然他现在还在抄书,显然,萧嵩目前肯定是希望萧恒先按进士的正常流程走,毕竟,名正方能言顺,当然了,按照萧燕绥的想法,估计适应个一年左右的时间之后,对于萧恒的位置,萧嵩肯定就有什么想法了。
  暂且放下手中的书卷,萧燕绥抬起头,摸了摸自己养的三只狗子油光水滑的皮毛,然后才看向萧念茹,微微有些打趣的笑道:“这几日怎么都不曾收到杜五郎送过来的消息。”
  萧念茹闻言,面上顿时微微一红。自从她来到长安城在徐国公府上借住后,虽然也时常陪着徐国公夫人贺氏,不过,更多的时候,萧念茹还是习惯于和萧嵩这一房中,萧燕绥这个唯一的小娘子待在一起。
  而且,大概是和萧燕绥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再加上此前也的确是经常出去游玩,比起刚刚来到徐国公府的时候,萧念茹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已经自在随意了许多。
  “过几日便要成亲……”萧念茹说着说着,已经低下了头,羞怯的脸颊上仿佛涂了胭脂,她有些拘谨的放下了手中尚未画完的团扇,方才继续小声说道:“迎亲的诸多事宜,他一直都在忙着,见面也就不急于这一时了。”
  萧燕绥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赞同道:“说得对,等你们两个成亲之后,自然就能天天见了。”
  “……”萧念茹呆了一下,含羞带怯的模样,这话她根本就没法接了。
  按照唐时的风俗,五月春夏之交的节气里,正宜婚嫁。
  杜二郎和萧念茹两人的八字早就合过,五月二十五正好也是个适宜婚丧嫁娶的好日子,几个月前,杜家和萧家商量了一番之后,自然就把两个孩子成亲的日子早早的订了下来。
  “我、我有些担心……”半晌,萧念茹捧着团扇,突然喃喃的低声说道。
  萧燕绥随口回答道:“婚前恐惧症吧,人之长情,没事的。”
  “嗯……?”萧念茹微微愣了一下,有些不解。
  萧燕绥眨了眨眼睛,转过头来,比较粗糙的简单解释道:“就是,这桩婚事对你来说很重要,所以你特别的上心,结果,随着婚期到来,越是在意,心里就越是担忧恐惧婚后的事情,然后就感觉自己很不适应,甚至想要临阵脱逃嘛!”
  顿了顿,萧燕绥又继续道:“不过我看你和杜二郎应该没什么大关系,你们两个好像挺合得来的?”
  萧念茹点了点头,有些羞赧的应了一声:“嗯……”
  “所以三娘你放宽心就好了。”萧燕绥手里还拎着自己的书卷,“结了还能离婚呢,又不是什么大事,不用太过介意,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嗯……啊?”萧念茹不由得微微一怔,她觉得,萧燕绥那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说的似乎挺有道理的,即使她的话语简直细思恐极,但是,一时间愣是让萧念茹根本无从反驳。
  而且,一旦一股脑的顺着萧燕绥的思路走,又很容易陷入一种“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的”思维混乱之中,好半晌,她终于稍稍回过味来,虽然萧燕绥说得好像哪哪都对,但是,哪里有还没成亲就琢磨着可以离婚这种事情的啊!
  ·
  杜家和萧家这边,还在有意无意的都关注着萧念茹和杜五郎之间的婚事。
  然而此时,在东宫之中,表面犹如一潭死水的平静中,却随着太子妃韦氏家中兄长弟弟的亲自拜访,而再度掀起了新的波澜……
  就因为上元佳节上的一次密会交谈,李林甫便成功的将韦坚和皇甫惟明两人彻底打压下去,完全赶出了长安城。
  皇甫惟明一声不吭,早就耷拉着脑袋悄无声息的去任职了,至于韦坚,虽然也是同皇甫惟明一起,前后脚离开的,但是,京兆韦氏中,他这一方一母同胞的兄弟们,却全都为此活跃了起来,试图洗刷韦坚身上的“冤屈”。
  韦坚的两个弟弟,韦兰和韦芝一直都在上疏替兄长鸣冤叫屈,偏偏,两人势单力薄,为了更好的替韦坚脱罪,韦兰和韦芝还亲自登门、试图说服太子李亨帮他们作证。
  这件事情也才消停了没个把月罢了,本来太子李亨这段时间简直是什么都不过问的修身养性,每日随侍在玄宗身边,试图稍稍加深一下父子情谊……
  只可惜,玄宗其实并不吃这一套,甚至于,玄宗对时常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太子李亨的挑剔简直就摆在了明面上,只不过,为了维护太子的地位,所以玄宗才会一边嫌弃又一边暂且压下旁的事情,并不过于责备太子李亨。
  ——实在是,“三庶之祸”的前车之鉴犹在,玄宗如今虽对太子李亨有所猜疑,却并无再次废立的打算。更何况,东宫的气焰被他压着,面对朝中忠臣的时候,反而处境堪忧……
  偏偏碍于面子,韦兰和韦芝又亲自求上门来,太子李亨挨不过,才迟迟的答应下来,愿意同韦兰和韦芝一同去见玄宗的事情了。
  唯一出乎意料的地方,就在于,李亨同韦兰和韦芝一起去见了圣人,并且说了韦坚其实是蒙冤的诸多理由,偏偏他们都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撇开密会的问题,韦坚被贬谪、最直接的原因其实是因为玄宗不信任太子,韦坚也只是恰逢其祸。
  当然了,这么搞了一出之后,韦兰和韦芝兄弟两个非但没能为韦坚洗刷冤屈,甚至因为和太子李亨一向关系不错,这次又一起面圣,差点把自己的官职都丢了。
  太子李亨早就被吓破了胆,玄宗一个愤怒的眼神,便能让他战战兢兢许久,这一次,在韦兰和韦芝失败后,太子李亨更是浑身一个激灵,忙着撇开韦兰和韦芝兄弟这些人,甚至连夜写了表,明确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同太子妃韦氏和离。
  一时间,外人的态度尚且不知,便是东宫内部,也是众人皆惊。
  第79章
  因为李倓的院子平日里更清静一点, 李俶匆匆前来,又叫来了李文宁, 关好书房的门窗, 方才压着声音开口道:“韦兰和韦芝这次受挫,怕是仍旧不肯放弃,阿耶已经决定同太子妃韦氏和离了。”
  李倓没什么明显的反应, 只是眉梢微微跳动了一下。
  只不过,刚刚看着李俶关紧门窗的动作,他倒是不经意间想起了此前王思礼和萧燕绥要单独说话时的场景,那会儿,他们两个似乎是颇有默契的同时选定了视野极为开阔的荷花池上……
  “什么!?”李文宁闻言, 却是猛地起身,不敢置信的回头。
  为了撇清和韦氏的关系, 太子李亨近乎破釜沉舟, 要与太子妃韦氏和离。
  这件事,此前一直在书房中同太子李亨商议近来局势的李俶,反而是最早获悉的一个。
  等到太子李亨再次前往兴庆宫中,难得腾出一点时间来的李俶, 自然是将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李文宁和亲手带大的弟弟李倓拢在一起,再三嘱咐他们两人近日务必要更加小心。
  “阿姊, 噤声。”李倓看向李文宁, 尽量放轻声音的说道。
  骤然听闻这种消息,李文宁的脸色有些发白,缓了一会儿才艰涩的说道:“怎么、怎么会这样……”
  李俶低声道:“阿耶同韦兰、韦芝面圣, 试图为韦坚开脱时,圣人震怒。”
  最近这段时间,太子李亨本就战战兢兢,如同惊弓之鸟,好不容易等到韦坚和皇甫惟明的事情暂且平复。虽然因为玄宗的回护,并未真正的牵连到东宫身上,可是,李林甫在韦坚、皇甫惟明一案中紧咬不放,因其大加株连,同东宫、韦坚走得近的官员,被牵连者甚众……
  李文宁站在那里,紧紧握拳,眼眸中神色惊惶难安。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李倓,先倒了一杯热茶,轻轻的塞到李文宁的手里,又扶着她在旁边的塌上坐下之后,方才轻声说道:“阿姊,韦坚和皇甫惟明的罪名,都是圣人亲口定下的。圣人的本意,便是将罪名全都加在了韦坚和皇甫惟明两人身上,倒是把东宫这边完完整整的摘了出来。”
  顿了顿之后,李倓继续低声说道:“韦坚一案,圣人意图坚决,是断然不会允许翻案的。父亲若是再牵扯进韦坚一案中,岂不是在默认,他和韦坚过从亲密,方才知晓韦坚的心思?”
  简而言之,玄宗处理这件事的想法,就是强行将太子李亨和韦坚、皇甫惟明两人分割开来。李林甫至今仍对这个结果心怀不满,只是不敢质疑玄宗的决断罢了。若是太子李亨这个时候跳出去,那才是如了李林甫之意,给他送现成的把柄,再次将矛头直指东宫!
  李俶还很小的时候,生母吴氏尚且在世,且颇得当时还是忠王的李亨喜爱,所以,他和李倓一样,对于太子妃韦氏,同样没有丝毫亲近之意,也就是念着那是李文宁的养母,她又多少照顾过幼时的李文宁,所以看在这些心意上,有点面子请罢了。
  李俶也轻轻的摸了摸妹妹的头发,看着她仍旧有些苍白的面孔,根本是言不由衷的硬掰了一个理由,放柔语气,轻声安抚道:“对于太子妃,你也莫要太过担心了。阿耶只不过是上表奏请圣人,表明自己的态度罢了。韦氏乃是太子妃,最终是否会和离,总还要看圣人的决断……”
  李倓眼神微微动了一下,总觉得,太子妃韦氏的境遇,恐怕远不如兄长李俶所说的那般乐观。
  只不过,看着李文宁眉宇间满是忧色的模样,李倓自然也就不会再说什么丧气话,只是同样轻声安慰了李文宁几句。
  半晌,心情终于稍稍平复下来的李文宁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案上,有些小声的说道:“大哥,三弟,我想去看看阿娘。”
  李倓一侧的眉毛明显的拧了一下,却没说什么。
  李俶倒是轻轻的叹了口气,知道自己的妹妹一向重情重义,便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来,望着她仍旧带着三分失措茫然之色的眼眸,柔声说道:“去吧!”
  李文宁冲着李俶和李倓点点头,很快便从书房里出去离开了。
  待到李文宁走后,书房中只剩下李俶和李倓兄弟二人,李倓方才轻轻叹了口气,开口道:“便是圣人不说什么,太子妃韦氏,又如何能受得了这种处境……”
  太子李亨亲自上表,意图与太子妃韦氏和离,只要确切的消息传出来,那么,这件事基本就已经成了定局了。
  毕竟,莫说是出身于京兆韦氏的太子妃,恐怕随便哪个贵族女子,面对夫君的这般厌弃,也不可能就这么打碎牙齿和血吞了。
  唐朝这会儿的风俗中,女性贞节观念淡漠,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豪门望族,离婚都极为常见,女子再嫁、三嫁也都是理所当然、顺理成章的事情。
  尤其地位很高的贵族女子,这种情况就更常见了。也就是太子妃的地位实在太过特殊,毕竟,不出意外的话,太子的原配嫡妻,便是将来的皇后,所以,太子李亨和太子妃韦氏想要和离的话,他们两个自己说了不算,总还是得请示一下玄宗的意见……
  便是随便换成哪个王爷王妃,两个人决心和离都没这么惹眼,基本也就是走个手续的事情。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唐朝贞节观念的淡薄和开放,其实是表现在方方面面的,远非只是嫁娶一事。尤其是那些地位很高的夫妻,双方形成默契,对彼此的私人社交方面互相给与充分的理解,不管私下里玩成什么样子,都始终维持着一种稳定的关系且无意和离。
  就像是曾经唐太宗的第十七女高阳公主,嫁给宰相房玄龄的次子房遗爱后,每次自己收罗两个新面首,都不忘了也给驸马房遗爱送两名美婢……
  李俶和李倓兄弟两个互相对视一眼,不禁面面相觑。
  李俶心中有些不确定,在书房中踱步半晌,近乎自言自语一般的同李倓喃喃道:“也不知圣人对此究竟有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