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她这话一落,李桂和还敢说什么,只能又搬了个椅子,让她跟自己媳妇对面坐着去了。没一会儿,曹玉武就找上了门来,李桂和总算舒了一口气,“姐,姐夫来了,你招待招待。”
  曹玉武也不搭理他,拽着李桂香就往楼下走。李老太太唬了一跳,守着门说,“玉武啊,你轻点,她怀着呢。”曹玉武也没肯说话,下了楼找了个避风处,他就问李桂香那事儿是不是真的?李桂香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曹玉武一直斜眼看着她,也不反驳,她就心虚了,冲着曹玉武说,“就是我看他醉了,给他倒了杯水,他拉扯我一下,水撒了,我就喊了一嗓子。”她终究不敢说自己故意的。
  曹玉武又不是傻子,瞧着面色也明白了,点头说知道了,让她在娘家住一段时间,他再来接她。李桂香顿时腰杆直了起来,笑眯眯的摸着肚子说,“那你可早来,孩子想你呢。”
  于是,没几天,在老曹家大儿媳妇大过年的回娘家了这个话题热度过后,曹家老大曹玉武租房子住了。
  搬家当天他专门请了几个好朋友过来,一帮汉子将那些家伙什都搬到了距离大院不远处的一处平房里——这里是城中村,曹玉武租了两间房。
  曹老太太说得也好听,“这不是没办法吗?老二要结婚了,家里实在挪腾不开。俺家玉武就是心疼他弟弟,这才说自己出去住。俺那个儿媳妇也是好的,高高兴兴就回娘家了,这不就是为了腾地方搬家吗?”
  结果,连带李桂香回娘家的事儿也压下去了。李桂香一家人听着动静赶过来的时候,满大院的人都在称赞她,她的脸憋得紫红,只觉得小腹一阵阵抽痛,可就是说不出自己不愿意的话。她做的那事儿,如果成了,就是曹玉文一辈子的把柄,如今不成,就是她的把柄,她半点也不敢反抗她婆婆。
  李桂和还想闹腾,却被他娘一把扯了住,推着他说,“都这样了,闹腾啥,赶快帮忙去。”转头对她闺女说,“吃点亏,这名声却好听,先生了孩再说。”
  李桂香捂着肚子说,“妈,我知道,我忍着。我这胎也是个男孩,我就不信,两孙子抵不过他一个小儿子。”
  过了两天,李桂和就来找她了,“姐,那杜小伟说人家不要咱的货了。”
  ☆、第15章 坑人
  李桂香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不要了?他什么时候说的?”
  李桂和皱着一双八字眉,不甘心的说,“就刚刚,我正在家里准备货呢,杜小伟就上了门,急匆匆的冲我说,人家老板改主意了,说是不要咱的东西了。他们看上曹玉文的东西了。咱家可投进去上千块钱啊,原先挣得,还有借的,要是这货出不去,这马上春天了,天一热就变味了啊。”
  李桂香一听就着了急,“那哪行?开始不都说好了吗?他咋能随便不要了?”
  李桂和直接蹲在了地上,“人家说,那一百块钱定金不要了,就是违约金。”他使劲揉着头发,“这也怪我,当时一听这么大笔单子就高兴了,兴冲冲的签了字,也没看看合同上写的啥,结果……”
  李桂香不信这个邪,伸手将他的合同拿过来,往后翻了翻,果然瞧见了那一条,“如果购买方违约,则定金不退,如卖方违约,返还定金。”她手中的合同就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李桂和瞧着她那脸色不好看,连忙上前扶她,“姐,你可别急,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李桂香脑袋却一直转,她一把扯住弟弟,“这事儿一定是杜小伟和曹玉文联合干的?他们这是欺负人呢?”
  李桂和咬牙切齿的点头附和,“就是,肯定是他看我眼红干的,我不能放过他,我这就找他去。”
  李桂和从小就是个刺头,打架斗殴哪个都干过,李桂香生怕他一着急闹腾起来,连忙披上了袄,跟了出去,叫着,“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去的正是老曹家。
  这天因为下了雪,一家子人都没出门,李桂香敲门进来,就瞧见曹飞和许乐坐在原本属于自己的大屋里,正在写写画画。曹玉文帮着老太太剁饺子馅,屋内暖气烘烤出的热气迎面扑来,让她头上的雪花顿时化成了水,滴滴答答的落在脖颈里,冰的人发抖。
  她原本还压着的那股子气,这会子是彻底蒸腾了上来。凭什么自己住了这么多年的房子要让给曹玉文住?自己快要生孩子的人了,却住在没暖气的小平房里?自己娘家活得多艰难啊,好容易有个生意,曹玉文你为啥要抢?你这是不让人活了啊!
  她连话都没说,直接一个屁股蹲坐在了地上,开始拍着大腿哭,“妈我知道你不待见我,我怀着娃四个月给玉文结婚让房子,可不能这么糟蹋我们老李家啊,我爸身上有病,我弟妹常年吃药,我们挣个钱容易吗?就为了那几万斤白菜,我们老李家一个月都没休息啊,你看看,你看看,”她扯着李桂和满是冻疮的手,“都是洗白菜冻得啊。你们怎么就不给人留条活路呢!你们这是逼人死吗?那我死给你们看好了。”
  说着,她起身就向着许乐那边的墙撞过去。许乐冷眼瞧着,眼见着她要过来了,身体一侧,就让出了空。这让后面的李桂和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扑住,加上一旁扑过来的曹飞,这才抱住了李桂香。
  李桂香毕竟怀着老曹家的孩子,老太太也唬了一跳,连忙让她坐下瞧瞧伤着没有。等着都没事了,就生气了,“你也是当妈的,你不活了,连肚里的娃都不要了。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李桂香撇着曹玉文说,“妈,我弟弟他们一个月前谈了三万斤辣白菜的生意,都做好了,人家转眼就说不要我们的,要玉文的了,妈,我们家可是把存款,能借的,都投上了,这要是压在手里,还活个头啊。”
  老太太一听二儿子接了这么大的生意,心里一下子就高兴起来,心道这小子也没跟我说。毕竟,比起大儿媳妇娘家和二儿子,后面的才是他亲生的。再说,这方子原本就是李桂香偷去的,怎么说她也没理。
  所以,原本指望着老太太能帮忙说句好话的李桂香,听着老太太却打起了太极,“这事儿管玉文啥事啊。这么大的生意,人家肯定是有考量的,玉文一个工人,能说得上什么话。”
  李桂和在一旁插嘴。“这事儿是杜小伟拉的,杜小伟跟玉文原先多铁,肯定是……”
  他话还没说完,老太太就不愿意了,“杜小伟不是跟你进货了吗?我们家给他四毛一斤,你不是给人家三毛三一斤,把人拉过去了吗?怎么抢生意的时候杜小伟是你家的,有事儿了,杜小伟就偏着我家了。你要这么说,这方子原本就是俺们玉文,你们偷了方子干活,要是搁在古代,打死你都不冤枉呢。还做生意!”
  这偷方子的事儿,老曹家一直没说到明面上来。但这不等于这事儿是对的。老太太把话一说出来,李桂香和李桂和就知道,今天这理是说不出来了,毕竟,根上他们就是错的。
  两个人对视一眼,就听见扑通一声,李桂和就跪在了曹玉文面前,啪啪的两声左右开弓给了自己两嘴巴子,冲着曹玉文说,“哥,我知道我财迷了心窍了,看着你们生意好,也想挣钱,就起了那么个不要脸的主意。方子是我磨着我姐让她拿的,你别怪她,要怪就怪我,我任打。可我求求您,把这生意还给我吧,我把能借的都借遍了,要是都压在手里,我们家,我们家就得死啊。哥,我们家两病人啊,我是没法了才这么做啊,哥,你可怜可怜我吧!”
  他一边说,一边扯着曹玉文的裤腿,一边哭,那边李桂香也站了起来,冲着他说,“二弟,我对不住你,你回来我就对你不好,还弄那事儿想撵你们出去,我都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就住在小平房里,不会来挣这边。二弟啊,你大人大量,救救我们家吧,嫂子给你跪下了。”
  说着,李桂香就要往下磕头。许乐一瞧,连忙上前死死拉住她,这事儿要传出去,曹玉文可还有名声在?只是他实在是人小力单,眼见着李桂香就要跪下了,连忙喊一旁的曹飞,“还不过来拉着你妈?”
  自从李桂香他们进来,曹飞就一直在哪儿站着看,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一句话也没说过,这回许乐叫他,他却没过来,而是头一扭,就开门出了房子,跑出去了。
  这让一心闹腾的李桂香动作也一滞,有些心疼的看着门外,那下跪的动作,却怎么也坐下去。
  曹玉文站在那儿,突然就想到了昨夜半天,许乐偷偷跟他说的话,“干爸,小伟哥气不过,说是要坑李桂和一次,明天他就得找上门来,你可千万别心软。要不,我心里这口气实在憋得慌。”
  他问,“咋叫不心软?你闹腾啥了,不会是往人家吃的里放东西了吧。”
  “谁干那事儿。”许乐不屑的说完,就把计划说了一遍,当时曹玉文只记得自己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这几个人都不打,就能弄这么大的事儿,可想着杜小伟和黑妹姐弟俩,他们都是聪明人,八成是他们想的,许乐不过传个话,也就点了头。“这样干也行,总要教训教训他们。不过就这一次,下次可不能了。”
  如今,瞧着这两人的作态,他突然觉得许乐的做法没错。他们偷东西,抢生意,可当别人也按着他们的法子抢生意后,这群人就开始装可怜了。可这世上哪里有什么好事都占的道理?他低头一把扯起来李桂和,冲着他说,“我已经和那边签了合同了,这生意是肯定不能还给你们了。”
  “啊,哥,哥,求求你……”
  拦住了还要下跪的李桂和,曹玉文这才说,“不过都是亲戚,也不能看你们就这么毁了,这样吧,这生意我就少赚点,把你们手上的货收购了吧。”
  李桂香还觉得有点不够赚头,李桂和眼睛却亮了,他连忙说,“成成,卖给谁不是卖呢,哥,我这白菜都是好好腌的,绝对不让你为难。价钱的话,我看就……”
  “两毛八一斤。”曹玉文插过话来直接说道,“你原先给杜小伟零批发都三毛三一斤呢,这上万斤的生意,总该要再便宜点,我不多挣你的,两毛八一斤这是最高价。要不,我也没赚头。”
  李桂和当即就愣在了那里,这和杜小伟的可是两码事儿,白菜是专门去收的,价格高,而是还有来回路费,租用的仓库前,请人的人工费,核算下来,一斤的成本就是三毛。如果按着这个价钱出,他们一家不但白忙活了,还要将前几个月挣得赔进去。可如果不出,他们一个月才能卖出多少辣白菜,坏了的,欠的帐,能拖死他们。
  他张了张口,想再讲讲,曹玉文却站了起来,冲着许乐说,“怎么还在这儿站着,你大字还没写完呢!”许乐立刻点头道,“干爸,我这就写,你过来看着我呗,你不看着,我心里没底。”
  曹玉文就一副药进屋的样儿,李桂和狠了狠心,想了想那些债务,叫了一声,“哥,我应了,我下午就把白菜拉给你。”
  ☆、第16章 想法
  这笔生意十分快速地就结束了。杜小伟找了辆卡车将咸菜罐子从李桂和租赁的仓库搬走,李桂和坐在仓库前的空地上抱头痛哭,李桂香和李老太就站在他旁边,冷冷地注视着正指挥得热火朝天的杜小伟。
  货搬完的时候,杜小伟上了车就走了,他还定了个食品厂,帮忙将这批货真空包装。曹玉文锁上了仓库,将钥匙给了李老太,她抖抖嘴,冲着曹玉文说,“这个价我们活不下去啊。”
  曹玉文瞧了瞧远处等着他的许乐,“大娘,当初嫂子拿俺秘方的时候,俺没闹,是因为俺活的下去,后来,桂和低价抢杜小伟的时候,俺是真断了路了,要不是许乐一个七岁的孩子天天守在路边零卖,俺的货也压了赔了。大娘,老话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桂和不给我留后路,但我不能不仁义,我哥的日子还要过,飞飞还要妈呢。我收了你们的货,你可能觉得白做工了,可反过来说,当初桂和可没管我那做好的辣白菜。我要真不收,您能怎么办?恐怕连本钱都没得吧?您得欠一屁股帐吧?大娘,您吃的盐比我吃的米多,您说是不是?”
  李老太被他说得满脸骚红,点头道,“是我想差了,你回去吧,桂和他们我去劝劝,你放心,桂香一会儿就回去。”
  曹玉文得了保证,就招了招手,带着许乐往回走。许乐一想着出了气还赚了钱,就乐不可支,连走路都飘了起来。曹玉文斜眼看着,瞧着人多没吭声,等到家里,就扯着他直接进了大屋,拍的一声关了门。
  这把老太太和曹飞都吓了一跳,但平时曹玉文都对许乐太好了,他们只觉得两个人这是高兴着闹腾,没往别处想。老太太只在厨房喊了一句,“玉文,那门不是咱老曹家的啊,坏了你不还得修,你可轻快点。”
  屋里,曹玉文指着墙角,“站那儿去。”
  许乐顿时就知道坏事了,这是干爸要找后帐。他伸了伸头,可瞧着门都关了,奶奶那样也不像过来瞧瞧的,没人能拉着干爸,就特老实地站了过去,还狗腿说,“干爸累,坐着说,我不动。”
  曹玉文被他气的都笑了,呵斥了一句老实点后,终究还是坐下来,说,“你就不解释解释这事怎么回事?乐乐,你才七岁啊,这种事谁告诉你的,你怎么怎么就……”曹玉文说不出形容词。
  昨天跟李桂和说好后,曹玉文就找杜小伟去了,他原本以为这事是杜小伟出的主意,哪想到杜小伟却冲着他说,“玉文哥你可真沉得住气,那天还故意冲我发火给你嫂子看,我可吓坏了,我就是说说这事儿,你咋就不要我们了呢。我杜小伟是你带出来的,我能干这不要脸的事儿?!好在你隔天就让咱乐乐来传话。亏得孩子聪明没坏事。”
  曹玉文当机就明白许乐在其中什么样的角色了,他含糊地应了,这一天多越想越觉得后怕,又觉得心疼,又觉得高兴,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乐乐太聪明了,这么小就办这样的大事,他们几个大人被他指挥的团团转。
  可他回头想想,不跟着他走可能吗?杜小伟往企事业单位的食堂推销的事是许乐无意出的主意,他们有了生意后,想要弥补两边关系,可自己跟他们吵翻了,自然找许乐传话,这样一步步到了李桂和求上门,那种情况下,就是下刀子他也不可能抬手放了这事。
  再说,孩子这么做也是为了自己,他怎么舍得说他。可孩子太聪明也不是好事儿啊。他的聪明不是学习好,不是写字好,也不是歌唱得好,而是在这儿把握人心上。他想起了许新民临危时,他问许新民,“许哥,乐乐妈是个啥样的人,你咋放她走了呢。我愿意看着孩子,可孩子总是跟着亲妈好啊。”
  那时候许新民说的啥,“她是个特别知道怎么样对自己好的人。而且她做了,别人也不会生气。现在,乐乐的存在对她不好,所以她不会要的。”
  曹玉文叹了口气,觉得许乐八成随了他妈。可他妈那样的女人,在他心里不算是好女人。好女人不会抛弃丈夫,连孩子都不要,奔着自己的美好生活去了。他得正正许乐的心思。
  想到这儿,他就看向许乐。许乐连忙可怜兮兮,挤着小眼泪冲他说,“干爸,你别生气,你说什么乐乐都听,你别不要乐乐了,求求你了。”
  不要他?!这三个字简直是往曹玉文沸腾的血液中浇了一杯盐酸,他一听这话恨不得将这孩子揉在骨血里疼着,哪里还想着教育这事儿,当即将人抱住了。
  许乐立刻在他怀里哭诉,说自己害怕没饭吃,害怕干爸挣不够钱,害怕奶奶将他赶出去,才这么做的,以后再也不敢了。等着许乐的小眼泪打湿了曹玉文的前胸衣服,曹玉文的老泪也掉得差不多了。
  抱头痛哭的父子俩,一个喊着,“干爸啊,乐乐再也不敢了,乐乐以后听话,天天去卖辣白菜。”一个许诺,“乐乐哎,干爸再也不凶你了,我家乐乐乖啊,干爸真是糊涂了,才凶你。干爸知道你都是为干爸好,干爸保证,以后咱也不卖东西了,干爸送你去上学!”
  许乐顿时噎住了。上学?他都三十多了,社会大学毕业多年,为什么要跟曹飞那样的小屁孩一样,天天背着个书包去学1、2、3,a/o/e,怎么写?
  曹玉文还没发现他的不同,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让许乐回归正途的办法,他揉着许乐的小脑袋说,“干爸这几个月一直在找校长说话,昨天他终于松了口,同意让你上学了,不过说要你去做个测试,就是加减题,咱乐乐连卖东西都能算的这么清楚,肯定没事的。上学期落的课你也别愁,寒假干爸帮你补课。怎么,乐乐,你不高兴吗?”
  刚犯了事儿,许乐哪里敢说。他干脆将头埋在了曹玉文怀里,“没,我舍不得干爸。”
  曹玉文顿时乐了。
  等到晚上吃饭的时候,杜小伟终于回来了。三万斤辣白菜,一斤按着四毛五的价钱批发出去,成本均下来二毛九——多的一分钱是今天的租车和包装钱,一共挣了4800,其中给人家采购的礼品钱六百,总共剩了4200块钱。
  杜小伟进了屋,就将装着三千二百块钱的信封给了曹玉文,“李桂和那边的钱我已经送过去了,这是玉文哥你的。”
  曹玉文和许乐一瞧,这钱的数目就不对,曹玉文连忙说,“这钱不能这么算,连平分我拿着都多,我没出力,你把这信封收回去,把你的那份给我,这样才成。”
  杜小伟可没这么想,他捂着口袋不让曹玉文塞给他,“哥,你这样咱就没法做了。这秘方是你的吧,这种门路是乐乐提醒的吧,我就是一个批发的,从你这倒到手,你干嘛给我这么多钱。”
  曹玉文和他推搡不过,连老太太都在捶着门问,你们可别打架啊。瞧着谁也说服不了谁了,曹玉文终于住了手,可依旧没收那份钱,而是从中又拿出了一千一,递给他说,“你说的都对。批发是该拿那份钱,可找这路子,也得有一分钱,咱们厂子里的销售,不都有提成吗?兄弟,你拿着吧,拿着咱们以后好接着干。”
  杜小伟一听这话就有意思,就像嗅到了鱼腥的猫,他兴奋地问,“哥,你有啥好想法?”
  曹玉文这才斟酌的说,“我这想法不太全面,就是觉得,既然这小小的辣白菜都能卖出这样的价钱,我们厂的干花生产了就有人买,那其他的东西呢?我总觉得,不该囿于这些东西上,我们的眼光要放长远些。”说完,他摸摸头笑了,“当然,辣白菜是一定还要做的。”
  杜小伟一听也来了劲儿,“对啊,我听说,人家南方那边,都有开作坊自己生产的,可比咱们能干多了。”
  许乐在旁边着急的不得了,恨不得将自己想到的事儿全说出来,可上午刚挨了训,他不敢多说话。曹玉文转头就瞧见他那抓耳挠腮的样,突然问了他一句,“乐乐你想说啥?”
  “干爸,咱们为什么不能开作坊?咱招人生产,小伟叔叔去卖,每次都像这次一样赚大钱,多好啊!”
  杜小伟当即就站了起来,“我就说有点啥东西在心里说不出来呢,就是这事儿,咱干嘛去看别的行业,咱干好咱自己的,不也成吗?”
  许乐说完后,就一直小心翼翼看着曹玉文,生怕他嫌弃自己又动生意的脑子。没想到曹玉文却将他拉到怀里,直接说,“乐乐就是福星,小伟,你在外面跑得多,你要是觉得有销路,哥这也成。”
  正说着,外面突然想起了老太太的声音,“桂香啊,你这是干啥啊,你放手,孩子让你抓疼了。”
  曹玉文连忙去开门,瞧见李桂香扯着曹飞往外走,老太太害怕伤着她,又不敢动手拦,只能不停滴劝。李桂香不为所动,回头瞥了瞥曹玉文和许乐,“这不是您要跟二儿子过吗?我们家人不扫兴,我将曹飞带回去,省的误了他叔结婚的大事儿。”
  ☆、第17章 占坑
  这一场并不算浩大的夺子戏,最终以李桂香的胜利告终。四个月的肚子虽然不大,但足以挡住老太太以及所有关心这个孩子的人。
  何况,李桂香并不是个让人讨厌的母亲,她斤斤计较,心思恶毒,但如同她对工作的负责一样,她对曹飞不但好,而且极负责任。这表现在她宁愿自己不吃也要喂饱曹飞,她每时每刻都在关心曹飞的成绩上。
  但如同这个时候的大多数家长们一样,高中毕业的李桂香终究忘记了言传身教这句话,这让同时受到老太太朴实教育的曹飞对她产生矛盾的看法,最终因自身的认知而渐行渐远。
  但显然,如今这种疏离只存在于曹飞单方面的内心,怀孕的李桂香压根没有心里问题的概念。
  而对于许乐来说,没有欺负人的曹飞,每天不用忍受寒冷卖辣白菜,天天能跟干爸睡在热腾腾的被窝里说着悄悄话,实在太美不过了。
  他们给家里买了二十斤肉,十斤糖,十斤糕点,两条大鱼,买了巧得不能再巧的窗花,还有求了楼下刘大爷亲自写的对联和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