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继承了十栋楼之后 第68节
  这两天沈芙还是像平常一样宅在家里度过。
  但有一点她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开始,有点想念他了。
  明明也就两天而已。
  她人生中的一大半时间里,都是独自度过的。
  怎么这才两天,就开始不适应了呢?
  到了第三天,谢之墨终于给她打电话了。
  沈芙看到来电显示那一瞬间,心中迸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欣喜。
  她马上接起电话。
  “姐姐。”
  谢之墨的声音低低轻轻的,似乎混杂了京城的寒气,没什么温度。
  他说完这两个字便不吭声了。
  沈芙应了声,旋即问道:“你处理好那边的事情了吗?”
  谢之墨:“没有。”
  沈芙轻轻啊了声:“那怎么办?还得继续在那边呆上一阵子吗?”
  谢之墨否认道:“不了,我准备明天就回去。”
  紧接着他又反问:“说起来,你不好奇我是来处理什么事情么?”
  “我当然好奇。”沈芙感觉自己现在的语气像是在哄小孩,“但你也没必要事事都需要向我汇报,不是吗?你不想说的,我不会追问。”
  归根结底,他们身上都有自己的秘密。
  有些秘密倒也不是刻意隐瞒,只是说出来,会把原本结痂的伤疤再度撕开。
  譬如沈芙虽然跟她说了自己遗产的来历,但从未跟谢之墨提起过自己小时候家里的事。
  另一头静默良久。
  久到沈芙都以为谢之墨把电话给挂了,那边才复又重新开口。
  “姐姐,我是来看病的。”
  第52章 无十二栋楼
  稀疏的星辰缀在夜幕上微微闪烁。
  沈芙此时站在露台上,倚着栏杆,视线虚虚地落在不远处的海平面上。
  听到谢之墨的这句话,她怔了怔。
  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谢之墨又继续道:“你之前也见过几次谢安琪,她和我妈一样,都有遗传性的精神疾病。”
  谢家起初并不知情。
  直到谢之墨出生,谢家骏出轨,刺激到谢母病发,再加上谢安琪情绪明显比正常人更暴躁偏激,这件事才终于瞒不住。
  可那个时候已经晚了。
  谢家带着谢之墨,在国内外做过无数次检查。
  这方面最权威的医生,都表示没办法百分百保证这个病没有遗传到谢之墨身上。再加上谢母家基本都是女性更容易遗传到,男性基本没有什么问题,谢之墨会遗传到的概率不到百分之一,谢家才勉强接受了谢之墨。
  这件事是谢母那边理亏,东窗事发之后,谢家骏出轨得更加肆无忌惮。
  谢母病情愈发严重,最后选择了自杀。
  “尽管医生都说我遗传到这个病的可能性很小,但我依然害怕。”谢之墨轻声道,“我怕我控制不了自己,伤害到你。”
  他自己疯就疯了,他无所谓。
  反正他的出生是不被期待的,他的存在亦是不被认可的。
  但沈芙什么都没有做错。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这些事情,作为他的女朋友,沈芙理应知情。
  听完谢之墨的话,沈芙心情有些复杂。
  难怪当初温晓柔孩子丢了,谢之墨和谢安琪在月子中心对峙时,他能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我是有病啊”。
  他明明什么都还没有做,周围所有人却已经笃定,默认他以后一定也会跟他妈妈一样,变成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子。
  “对不起。”谢之墨低声道,“姐姐要是介意的话,我们分手吧。”
  闻言沈芙长睫颤了颤。
  “谢之墨。”她唤了一声他的全名,平静道,“所以你去了三天京城,最后决定跟我分手?”
  谢之墨没吭声。
  他来京城找了一趟许贞,并去医院做了个全面的检查。
  结论还是和以前一样,依然是那个薛定谔的概率,医生说他没有发病的迹象。
  可既然他没有发病,为什么还是无法控制住那些阴暗自私的想法。
  他从未向许贞倾诉过这些话题。
  可现在他已经到了无法判断自己的想法是否正常的地步了,破天荒的,他将近些日子的念头一股脑地诉说给了许贞听。
  许贞听完之后愣了愣。
  她说他的确病了,但不是生理上的生病。
  许贞给他推荐了一个心理医生,对方给他制定了一个漫长而又枯燥的治疗方案。
  他可以接受治疗。
  但那样可能会耽搁沈芙。
  并且他也不能保证自己治疗途中不会出现闪失。
  两人都默不作声。
  足足过了有十分钟,沈芙才终于又开口了:“那我也告诉你一件事吧,我有可能活不久了。”
  谢之墨总算出声了,斩钉截铁道:“不可能!”
  沈芙第一次听到他这么急促剧烈的语气。
  她缓慢地说:“我没骗你,是真的。我大学的时候生了一次重病,虽然手术很成功,但医生说之后还有十分之一的可能性会复发恶化。”
  这场病直接改变了沈芙的整个人生。
  原本她和大多数大学生一样,都是想着毕业后找个好工作,然后脚踏实地一步步努力往上爬。
  但那次住院让她明白了,她的身体不允许她像正常人一样,按部就班地活着。
  她的寿命是打了折的。
  沈芙掰着手指算了一下,不客气道:“这么说来,我才是罪大恶极的那一个吧,你那发病率跟我这一比,算什么呀。”
  谢之墨低低呢喃道:“姐姐……”
  他知道沈芙生过病。
  然而他没想过,沈芙的病情居然如此严重。
  这一瞬间,他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沈芙一见钟情了。
  他们是同一类人。
  生来就是不完美的残次品,无人在意。
  又或者说,在意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谢之墨,不要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沈芙一字一顿道,“知道自己病了就去看医生,去好好接受治疗。”
  她忽然顿了一下,揣测道:“还是说你现在没钱去看医生了?”
  谢之墨:“……”这倒不至于。
  但这一打岔,他沉重纠结的心情倏然轻松了不少。
  他转而关心起沈芙的病:“你的身体现在……”
  “我的身体现在很好。”沈芙道,“我每天早睡早起吃好喝好,也会定时去做体检。说实话,现在就算又重新复发,我也不怎么担心了。”
  以前的她害怕复发,是怕自己没钱治疗。
  现在又不缺这个钱,她怕什么?
  这个又不是说你害怕它就不会复发了,她又没办法控制。倒不如索性当它不存在,快快乐乐过好眼下的每一天就行了。
  沈芙这一番话下来,谢之墨突然觉得自己太矫情了。
  尽管他家里一团糟,但谢家在金钱这方面没亏待过他,都是任由他花的。
  联想到沈芙以前过的那些日子,谢之墨感觉他刚才那番发言,在沈芙眼中估计和“何不食肉糜”没什么区别。
  “对不起,姐姐。”他又重新认真道了一次歉,“是我钻牛角尖了。”
  沈芙看他终于想明白了,总算放下心来,转而问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谢之墨:“现在。”
  沈芙:“嗯?”
  谢之墨直接推开门,向外跑去拦下一辆出租车,飞速报上机场的地址。
  他急切得连带着嗓音都带上了风的音色,向不知道谁吩咐道:“帮我订最近的机票回海宜。”
  现在,立刻,马上。
  他迫不及待,要回去见他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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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芙挂了电话,长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