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送你花 第35节
  陈寒丘走到沙滩边,垂眼看施翩。
  她抱着膝盖缩成一团,怔怔地看着海面,乌发披在光洁的背上,发梢几乎要碰到沙滩,高跟鞋被丢的东一只西一只,啤酒空了两罐,歪歪斜斜倒着。
  “施翩。”
  他蹲下声,低声喊她的名字。
  女孩子发着呆,没理他。
  这样的情况出现过太多次,她看着吊扇的扇叶,地面的光影,随时会走神。
  所有色彩、光影变幻的东西,轻而易举吸引她的注意。
  陈寒丘捡起空了的啤酒瓶和竹签,拎起她细细的高跟鞋,将鞋里的沙子倒出来,吹干净鞋面,整齐地放在她手边。
  许久,她侧头看过来。
  清亮的双眼里落满星辉,她看着他,忽然喊:“陈寒丘?”
  陈寒丘嗯了声:“回去……?”
  话语止住,他微微睁大眼,瞳孔微缩。
  她像一只降落的风筝,重重地扑过来,双手摁住他的肩,上身贴过来,长发散落,拂过他的脸侧。
  陈寒丘下意识接了个满怀,不受控制地往沙滩上倒去。
  两人齐齐倒在柔软的沙滩上,礁石遮掩他们的身形。
  “……”
  静默两秒,他喉头微动。
  “嘘。”她忽然低头,一把捂住他的嘴,眯着眼问,“你总和我作对干什么,因为下午让你欺负傅晴,不乐意?”
  陈寒丘微蹙了下眉,想说话,唇一张,触到女孩子柔软的掌心,温温热热的触感,他抿住唇。
  “你不喜欢我,那你喜欢谁?”
  钩子一样的狐狸眼盯着他,他望进潋滟的眸光里,似下一秒就有星星从她眼睛里落下来。
  陈寒丘喉结滚动,晚上他失控了。
  酒精,狗狗眼直白的心思,和她躲避的眼神。
  他不该当着众人的面说那句话。
  施翩盯着底下的男人看了一阵。
  冷冷淡淡的模样,没意思。
  她移开手,见他想起身,又用力摁住:“跑什么,我又不亲你。”
  男人一顿,不动了。
  施翩低头凑近,仔细看他深黑色的眼睛,小声嘀咕:“你从来没说过你会唱歌,你不想唱歌给我听,对吧。”
  陈寒丘闭了闭眼,哑声道:“不是。”
  发梢落在他的脸颊,有点痒。风中有玫瑰的味道。
  施翩喝了太多酒,意识不清,撑着紧实的胸膛看他,慢吞吞地说:“陈寒丘,我头疼。”
  她手一弯,放松身体,整个人软下来。
  所有重量倒在他身上。
  “唔,香皂的味道。”女孩子软软的脸颊蹭着他,含糊道,“不是给你买洗衣液了吗,和我一个味道的。”
  陈寒丘静了一瞬,低声道:“……下次用。”
  胸前的布料被她蹭得很皱。
  在这短暂的醉酒时间,他们仿佛回到那个夏天。
  ……
  六月,东川的阳光和蝉鸣一样恼人。
  施翩叼着面包片,往桌上一扫,随手拿了两瓶牛奶,急匆匆地往外跑,头发还散着。
  奶奶在后面追:“小乖!慢点跑!”
  “知道啦!”她应了声,跑得更快。
  小区外,少年背着斜挎包坐在自行车上,长腿踩着地面,维持平衡,他低头看了眼时间,漫不经心地朝小区门口看去。
  迎着晨光,少女的长发飞起。
  初雪般美丽的面容晕上一层淡淡的金光。
  “我是不是迟到了!”施翩喘着气,脸颊泛红,唇角沾着面包屑,“几点了几点了?”
  陈寒丘一顿,道:“六点二十,来得及。”
  “牛奶。”施翩往他包里一塞,跨上后座,“我坐好了。”
  等了一阵,他没动静。
  施翩从身后探出头,催他:“从这里到学校要几分钟?我们要迟到了,一中的骄傲不能迟到。”
  “嘴角。”他提醒她。
  施翩茫然地啊了声,下意识伸出舌尖,舔过唇角的面包屑,仰头问:“还有吗?”
  “……”
  少年一言不发,握紧把手,轻松蹬起脚踏。
  自行车忽然启动,施翩一头撞在他背上。
  她小声嘟囔:“也不说一声,你这第一次服务也太差劲了。”
  少年清冽的嗓音飘过来:“有车不坐,要坐自行车。施翩,这种人在东川你猜叫什么?”
  施翩:“哇!你说了22个字!”
  陈寒丘:“……”
  上周体育课,陈寒丘答应她每天接她上下学。
  今天是第一天,两人在某些方面很不熟练,比如此刻,他们正争论着在哪里下车。
  “校门口下车。”陈寒丘说。
  施翩不情不愿:“好长一段路!校门口下车和教学楼下车有什么区别,反正大家都会看见。”
  他随口道:“你说接送你上下学,现在到学校了。”
  施翩:“……”
  “你以后绝对找不到女朋友!”
  她丢下一句话,跑了。
  陈寒丘看着她小跑进校门口,转弯往另一个方向去。几分钟后,车铃声响起,自行车转过弯,停在小巷口。
  巷中摆着一堆杂物,破旧的木板下有个小纸箱。
  纸箱里的小猫听到动静,竖起脑袋往外看。
  “喵~”它轻叫着,翻出纸箱蹭到少年脚边。
  陈寒丘蹲下身,揉揉它的下巴,低声道:“今天来晚了,以后都从那个方向来,吃饭了。”
  他拉开挎包拉链,一罐牛奶咕噜噜滚出来。
  黑白相间的小猫好奇地去闻。
  陈寒丘一顿,捡起牛奶,拿出猫粮倒在它的碗里。小猫埋头去吃,吃了两口,舔舔胡须,歪头看他手里的牛奶。
  “抱歉,这个不能给你。”
  他将牛奶放进挎包里,拉上拉链。
  回到教室,施翩坐在座位上。
  见到他进来,再到作业,她没看他一眼。
  陈寒丘坐下,女孩们聊天的声音自然而然地传过来。
  窦桃问施翩:“怎么把头发染回去了?金色衬你肤色。”
  少女顿时像打了霜的茄子,蔫巴巴道:“别提了,金色太显眼了。语文老师抽背总抽我!”
  窦桃忍不住大笑:“她一周能抽你四次。”
  施翩:“气死我了。”
  余攀抄完作业,美滋滋地放下笔,随口问:“学神,你今天怎么这么晚?”
  陈寒丘:“有点事。”
  前座的女孩回头看他,故意问:“什么事啊?”
  陈寒丘抬眸对上她的眼睛,淡声道:“送小朋友上学。”
  施翩:“……”
  “学神,你有弟弟还是妹妹啊?”余攀新奇地问。
  陈寒丘:“不好说。”
  余攀:“?”
  连着一周,施翩习惯了坐自行车。
  她自己坐着很无聊,于是想开发点新项目,比如在自行车上睡觉。
  这一天,她坐上车,脑袋往陈寒丘背上一砸。
  陈寒丘微顿,问:“干什么?”
  “困。”她嘟囔着扯他的衣摆,“骑稳一点!”
  “想睡觉去坐自己家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