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 若初失忆
  太子抬眼看向杜相,目色凌厉,“杜相,你且仔细看看上面的玉玺,它当真不是伪造的?”
  此言一出,杜相心中咯噔一声,耳中嗡嗡作响。
  慌忙打开手中的圣旨仔细看了看,随即无力的瘫倒在地。
  圣旨是假的
  他着人偷的玉玺也是假的
  太子上前两步,垂首看向瘫倒在地的杜相,沉声道,“杜相,可还有话要说?”
  杜相无奈的笑了两声,声音中更是透着浓浓的无力感,“成王败寇,本相无话可说”
  太子冷声道,“来人,将杜相押入天牢,听候落。”
  随着太子一声令下,南宫侍卫随即命人将杜相押解离开。
  便是淑贵妃的尸身,也让人直接拖了出去——
  皇帝驾崩,举国大丧,天下缟素。
  且国不可一日无君,故此,晋宣帝驾崩十日后,便是新皇登基之时。
  因着先皇驾崩,新皇登基之日,除却例行的大典,其他并未有过多的奢华。
  无酒宴,无歌舞,甚至于整个皇宫内不可见艳丽之色。
  新皇登基,根基不稳。
  好在有一帮先皇的心腹之臣竭力辅佐。
  令得新皇一边守孝,一边处理国事政务,省心不少。
  勤政殿。
  漆黑的夜空中,一轮弦月高高的悬在夜空,四周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殿内,一身明黄色服侍的男人,埋首于堆积如山的奏折当中,俊朗的眉眼拧成一团。
  殿内侍奉左右的高公公替换了灯烛,缓步走近案侧。
  躬身对着埋首于奏折中的男子轻唤道,“皇上,已经三更天了,您该歇着了。”
  闻言,男子握笔的手微微一顿。
  并未抬眼,口中只说了一句,“时辰不早了,高公公且先歇着去吧。”
  说完,便继续埋首于小山一般的奏折中,奋笔疾书。
  身侧的高公公见状,不由得无声叹息。
  皇上都未歇着,做奴才的自然不能歇着。
  高公公朝外头看了一眼,又缓步走向殿外,冲殿外的小太监吩咐了一句什么。
  转身之际,却见皇上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皇上”
  高公公疾步上前,又吩咐门口候着的小太监,“来人,快传太医。”
  门口守着的小太监听了消息,紧忙小跑着出去了。
  “皇上,龙体要紧,老奴扶您去歇着吧。”高公公一脸担忧的看着皇上。
  但见皇上面色苍白,整个人看起来极为的疲惫。
  听得高公公这般一说,皇上嘴角溢出一抹苦涩的笑。
  片刻之后,才缓缓开口,“也好,便去歇着吧。”
  见皇上总算愿意去休息,高公公激动的应了一声,紧忙搀扶着皇上朝寝殿内走去。
  不多时,太医急匆匆赶了过来。
  替皇上诊脉过后,只小心的开口劝道,“皇上忧心国事,切不可这般过度操劳,实在是有损龙体。”
  见龙塌上的皇上沉默不言,那太医便又大着胆子继续谏言,“臣以为,国事虽重要,皇上也需得兼顾自己的龙体,累了便要歇一歇”
  但听龙塌上的皇上终于开口,“便开些安神助眠的方子吧。”
  “是。”那太医一听这话,紧忙应道。
  一旁的高公公也总算欣慰了些,至少,皇上肯睡了。
  众人只当如今新皇才登基,兼顾守孝的同时,又要费心政事。
  加之国事繁忙,劳心劳力,吃不下,睡不香。
  谁又知道,只因皇上心中有牵挂。
  日子越久,那份牵挂便在心底越的强烈。
  他以为,只要忙碌起来,便不会想起那没良心的小女子。
  谁知,那小女子却是调皮的很。
  时不时的便要在他的脑海里倒腾一番,方才罢休
  待得太医离开,皇上又召了阿飞浸入寝宫,“可有她的消息了?”
  见皇上问及,阿飞只得无奈摇头,“目前还没有”
  皇上嘴角溢出一抹苦笑,吩咐道,“加派人手,继续探。”
  “是。”阿飞应了一身,转身便出了寝殿——
  柳阳城。
  李若初倏尔睁开双眼,一手下意识的捂住心口。
  心口似乎还有余痛
  怎么回事?为何心口会痛?
  李若初呼吸了一大口新鲜的空气,只觉得空气中似乎有淡淡的药香。
  揉了揉有些胀的太阳穴,撑着身子从塌上坐起身。
  这是哪儿?李若初环顾屋里的环境。
  入目的是一间极为简陋的茅舍,屋里的陈设简陋,除了她身下的木板床。
  便只一张破旧的木桌和两张木板凳。
  桌上是一只铜质水壶和两只陶粗碗。
  此时,李若初的脑子里还有些混沌,脑子里的记忆似滚乱的线团,理也理不清。
  她记不清她是如何来的这儿。
  更记不清她醒过来之前,都生了些什么事。
  便是李若初越是想要理清脑子里的记忆,头便越的疼痛。
  该死,如今她怎么变得这般脆弱了,脆弱的跟那豆腐花儿似的,一碰便要散架了。
  下了床榻,李若初便径直出了房间。
  李若初环顾四周,一时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做梦一般。
  此处是个极为简陋的篱笆院儿,两间茅草正屋并一间偏房。
  院子四周用篱笆围成,院门是一排竹子编制而成。
  院子里有一口水井,还有满院子晾晒的琳琅满目的药材。
  整个小院儿可谓是一目了然。
  便是这时,一位白婆婆提着一个竹篮子走了进来。
  待那老婆婆看到站在屋门口的李若初时,面露惊喜,“姑娘醒了”
  此时,李若初也已将那老婆婆上下打量了一遍。
  应该不是老婆婆,顶多算是一位中年妇人。
  妇人身段好,模样瞧了也不差,瞧着也不过四十多岁的模样,偏一头白瞧着甚是骇人。
  见李若初打量自己,那“老婆婆”有些不好意思的避开了李若初的视线。
  李若初见状,知道自己这样有些唐突,于是也只好冲那女人呵呵一笑,“大姐,请问我这是在哪儿啊?我又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人家只不过是白了头,又不至于真的那么老,李若初自是不好称呼对方老人家之类的。
  李若初这一声称呼,便让那妇人微微一愣。
  快速的看了一眼李若初,便又避开视线。
  “是一位公子带你来的。”那妇人说道。
  李若初闻言,有些疑惑。
  公子?哪位公子?
  脑子这般一想,李若初又头疼了。
  “对了,大姐,请问这是哪儿啊?”李若初又问。
  那妇人答,“柳阳境内。”
  听闻妇人的言语之后,李若初脑子里又开始琢磨柳阳这个地方。
  柳阳是哪儿?
  不对,她又是谁?
  李若初脑子里只要一想东西,便疼痛的厉害。
  “李若初,你醒了?你终于醒了。”院门的方向传来一道高扬的男声。
  李若初寻声望去,眉心微蹙,“你认识我?”
  李若初的话,让来人一愣,脚步顿时定在了院儿门口。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一旁的白妇女,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李若初。
  男子疾步走向李若初,皱着眉头道,“你,不记得我了?”
  李若初摇头,“不记得。”
  男子笑了笑,抱着双臂,好笑的看着李若初,“我说,你在说笑吧?”
  李若初却是一脸认真,“我真的不记得你,我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
  咬了咬唇,郑重的看着男子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叫什么名字,咱们是什么关系?你且一一说与我听。”
  “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男子后退两步,不可置信的一直摇头。
  李若初冲男子翻了个白眼儿,“我说你这人挺好笑,我都说了不记得,我有必要拿这种事情跟你说笑?”
  见李若初果真一副认真的样子,男子似乎有些相信这件事情是真的了。
  李若初果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叫李若初,我叫义律,咱们是朋友啊。”男子一脸正经的同李若初说起。
  又扯开自己的衣裳,露出自己的胳膊,“你看,这个伤口还是拜你所赐”
  对面的李若初,依旧摇了摇头。
  义律蹙了蹙眉,疾步走向那白妇人身边,压低了声音道,“干娘,她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间什么都不记得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白妇人浅叹一声,“只有如此,才能保住她的性命”
  义律闻言,沉重的点了点头。
  看来,李若初会失去记忆,是干娘所为。
  义律又道,“干娘还未研究出压制那寒毒的解药吗?”
  白妇人一脸凝重的摇了摇头。
  屋门口的李若初看着男子与那白妇人的方向,目色不解。
  虽那白妇人同那名男子说话的声音很低,可她却通过对方唇部的口型,得知了他们口中所说的信息。
  李若初现,原来,她是会读唇语的。
  那叫义律的男子唤那白妇人作干娘,而她之所以会失去记忆,也是因为那白妇人对她做了什么。
  具体哪白妇人对她做了什么,她不清楚。
  但据二人所说,那白妇人之所以会如此做,全是为了压制她体内的——寒毒。
  到底是谁这么狠毒,竟对她下了这该死的寒毒。
  待她知道那人是谁,定要将她碎尸万段方能解恨。
  李若初心里正恨恨的想着要收拾那对她下寒毒之人,肚子却不争气的叫了。
  “义律。”李若初朝义律喊道。
  义律闻声,心中下意识的惊喜了一瞬。
  回身看向李若初,激动道,“你,你记得我了?”
  李若初叹了一声,并没有回应义律的话,只道,“你当真是我朋友?”
  义律点头,“那是自然。”
  李若初也点头,“既然你是我朋友,现在我饿了,你得带我去吃好吃的。”
  闻言,义律不禁失笑。
  他还以为,她记得他了。
  “好。”
  对于李若初的要求,义律爽快应下了。
  对于义律的爽快,李若初有些疑惑,“去哪儿吃?”
  义律应道,“昨儿在山里猎了两只野兔,一会儿烤来吃。”
  李若初一听有野味吃,来了兴致,搓了搓手,“野兔不错,我喜欢。”
  又冲义律吩咐,“你负责拔毛洗干净,我负责生火烤肉,咱们分工合作。”
  义律点头应下。
  义律说着,便走去正屋旁边的小屋去拎兔子,而白女人却只自顾自的在院子里摆弄她的药材。
  李若初在小屋一侧搬了些柴火,便在院子里直接生起了火。
  李若初生火的动作熟练,不大一会儿,火堆便烧得旺旺的。
  又架了铁锅烧了开水,随后,便蹲在一旁看义律杀兔子。
  烫毛,拔毛,清洗,义律的一系列动作也很是熟练。
  李若初肚子不争气的一直在叫,于是,看着义律慢悠悠的动作就生出了嫌弃。
  “我说你个老爷们儿动作能不能快点儿,能不能别那么磨叽”
  李若初一面嫌弃,一面就要伸手从义律手里夺已经拔好毛的野兔。
  待得李若初伸手来抢,义律紧忙拿着野兔躲开,“你急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李若初不由得再次翻了个白眼儿,“我要吃兔子,才不要吃豆腐”
  听了这话,义律不由得扑哧笑了出来。
  “对了,你刚才所说的磨叽是何意?”义律一面将兔子上架烤,一面朝李若初问道。
  李若初笑了笑,“没什么,夸你的意思。”
  义律给兔子表面刷了一层油,看向李若初,“你确定是夸人的意思?”
  李若初嘿嘿一笑,“当然了。”
  看着兔子表面刷的油滴落在火堆中,出刺啦刺啦的声音,李若初不禁咽了咽口水。
  李若初吸了吸鼻子,“真香”
  义律一脸嫌弃,“瞧你那馋样儿。”
  烤兔子的过程有些漫长,李若初无聊的拿着木棍拨弄着火堆。
  又抬眼看向一直摆弄药材的白女人,移动脚步靠近义律。
  李若初拿肩膀碰了碰义律的肩膀,压低了声音问道,“喂,她是你什么人啊?”
  义律想了想,没有隐瞒,“她是我干娘,幼时救过我的性命”
  李若初长长的哦了一声,看了一眼白女人的方向,又问,“她是你干娘,你说,那我如何称呼她比较合适?”
  闻言,义律烤兔肉的双手微微顿了下。
  略微想了想,便道,“不若,你便随我一道喊干娘吧。”
  那女人一头白,而且看起来性子古古怪怪。
  可不知道为何,李若初对那女人并不反感,反而生出一丝怜惜。
  李若初盯着白女人的身影看了一会儿,忽然冲她喊道,“干娘。”
  一声干娘,让白女人霎时间愣了一下。
  而手里摆弄的一筛子药材也跟着散落了一地。
  义律见状,紧张的很。
  连忙将手里的兔肉交给李若初,动作迅速的跑了过去,“干娘,您没事儿吧?”
  白女人摇了摇头,“我没事。”
  李若初远远的瞧着义律同那白女人说着什么,二人侧身对着她,说话声音又低。
  是以,李若初并不知道那二人在说什么。
  李若初一面翻动着手里的兔肉,一面扯着嗓子冲二人喊道,“义律,干娘,你们赶紧过来啊,这兔肉可快熟了。”
  又道,“干娘,你家里有调料吗?”
  白女人未曾应声,义律却应了声,“厨屋有,我去拿。”
  义律很快便将调味的一套调料取了出来。
  李若初仅仅希望至少有盐巴就已经很不错了。
  出乎意料的是,调料的品种还挺多。
  义律解释道,“这是小爷特意在城里买的,用来烤野味。”
  李若初忍不住冲义律竖了个大拇指,“不错不错,有前途。”
  义律闻言,不由得嫌弃的嘁了一声。
  二人有说有笑了一阵,白女人抱了些柴火过来,也不说话,只默默的在一旁帮忙拨弄柴火。
  李若初忍不住好奇,抬眸不着痕迹的打量着眼前的白女人。
  “干娘是大夫出身吗?”李若初看了一眼院子里的各种药材,开始没话找话。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