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节
  米团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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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4章 阎王做媒
  魏千珩突然提起为孟家四小姐孟简宁做媒,却是让长歌与孟清庭大吃一惊。
  所幸,知道长歌心里好奇,魏千珩在开口前先同她耳语、提前告诉了她,免得她担心不安。
  长歌在听到他悄悄告诉自己给四妹孟简宁觅的夫家后,惊得眸子都直了,一脸的不敢相信,而心里的担心反而越盛了。
  她听到孟清庭好奇又惶然的起身对魏千珩行礼道:“殿下为小女做媒,却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如此,就是给她配个贩夫走卒,都是感激知足的……”
  孟清庭这话说得恭维又好听,太子做媒,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非富即贵,岂会是贩夫走卒?
  他半低着头压下眸光里的兴奋,心里暗自思量,以四女庶女的身份,自是只能是给人做妾。但太子做媒,也是个贵妾,自然是不同的。若是能嫁进高高的门庭,岂不是比让她嫁到乡下,给庄家二房那无用多病的庶子做填房来的强?
  原来,孟家已给孟简宁拟定了一门亲事,却是给庄琇莹娘家二房的庶子做填房。
  那庶子体弱多病,却又性子乖张,疑神疑鬼,极难伺候。前一个老婆进门不到三年,被他折磨得受不住,跳井死了。
  如此,当地的姑娘家都不敢再嫁进他家门去。这样一拖四年,那庄五郎眼见年近三十,却连填房都娶不到,俨然已成了当地的笑话,所以庄家二房就托京城的大房庄太师一家,为这个庄五郎在京城寻家小吏的庶女做填房。
  庄琇莹回娘家时得知了这件事,当即表态,愿意将自家庶女孟简宁嫁给这个庶堂侄做填房。
  庄琇莹一直欺凌着费氏母女,将她们当猪狗般打骂欺负着,虽然孟简宁与孟娴宁只隔了半岁之差,但庄氏一直只操心自己家女儿的婚事,从没为孟简宁想过半分。
  而先前因着她打骂费氏和孟简宁,被送孟简宁回去的青鸾看到了,青鸾拿马鞭狠狠抽了她一顿,她心里气恨得要杀人,奈何不得青鸾,只得将这些仇恨都记在了费氏母女身上,如今得知娘家堂侄要填房,只恨不能立刻就将孟简宁送过去,让堂侄活活折磨死她才好!
  孟清庭本就不理后宅之事,再加之孟简宁只是一个庶女,能嫁到庄家去,也算是门当户对,亲上加亲,所以什么都没问,就答应下来了。
  却没想到,刚刚答应庄氏定下庶女的婚事,太子就来给庶女做媒了,孟清庭如此势利狡诈之人,权衡利益得势,自是不愿意再将女儿嫁给庄家那个病痨子庶子。
  再加之他决心要处置庄氏,迟早要与庄家撕破脸。如此,这门婚事自然也就不成了,他连毁婚的麻烦都不用担心了……
  魏千珩将孟清庭的心思看得透彻,道:“孟大人过谦了,说起来四小姐是长歌的亲妹妹,本宫自是不会怠慢她的婚事——本宫为她做媒的,乃是国公府世子……”
  “啊……”
  不等魏千珩说完,孟清庭已震惊的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太子竟是将自家一个卑贱的庶女嫁进了国公府做妾。
  能给国公府做妾,还是贵妾,那也比嫁到一般官宦人家做正妻的强啊!
  孟清庭顿时激动得深身发抖,朝魏千珩拱手哆嗦道:“谢太子隆恩,微臣一定会让小女好好侍奉世子和夫人,好好孝敬国公大人和老夫人……”
  魏千珩笑道:“孝敬公婆自是应当,只是侍奉世子夫人就不必了,本宫为她做媒,就是将她许配给吴世子做正妻的——将来,她就是世子夫人。”
  “……”
  孟清庭彻底说不出话来了,怔怔的呆着,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国公府多高的门第,就是娶郡主公主都是可以的,竟愿意娶他家庶女做正妻?!
  说实在话,莫说孟清庭,长歌都挺惊讶的,方才魏千珩同她说时,她也是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不敢相信的形容。
  如今见他当场说出来,长歌忍不住问道:“殿下,这门亲事……国公府同意了吗?”
  长歌知道魏千珩一直记着当初孟简宁在大安国寺冒险为他送消息搬救兵的事。他之前同她说起过要报答孟简宁的恩情一事,但那时为了不暴露孟简宁,免得被晋王与骊家知道是她替魏千珩送的信,怕她被睚眦必报的晋王盯上,所以一直没有回报她当日的恩情。
  而如今魏千珩为她与吴子规做媒,就当是偿还她当日的义举与恩情了,就算被外人知道,也只以为是他是与吴子规交好,知道吴子规家里有一个善妒的侧室不好娶妻,所以为他寻了一个四品小官的庶女做妻,将孟简宁替他送信搬救兵的事掩下,连孟清庭都不知道。
  长歌明白魏千珩心里的打算,可想到庶妹的出身和国公府之间的差距,不免担心是他为了偿报妹妹的恩情,逼着吴子规娶妹妹的。
  若是这样,那妹妹以后嫁到国公府,国公府一门将这口憋屈之气撒到妹妹身上,再加上有一个悍妒的侧室在,妹妹岂会有好日子过?
  魏千珩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了然一笑道:“你放心,国公府很满意这门亲事。”
  长歌先是一愣,尔后还是担心,道:“殿下,你为四妹妹做媒是好事,可是这门不当户不对,只怕四妹妹高攀不上国公府这么高的门第……”
  孟清庭竖起耳朵听着两人的谈话,他倒是不担心高攀不高攀的,只要女儿入了国公府的门,生死都是他家的人就成了。
  因为对孟家来说,能与国公府结亲,是无上的荣光,他也会身价倍涨,整个孟家都会水涨船高。
  所以他生怕长歌替孟家推了这门亲事,不由抢在魏千珩的前面回她道:“娶妻娶贤,你四妹妹虽然是个庶出,但从小乖巧懂事,知书识礼样样不差,再加之有太子做媒,还有你这个姐姐在,还是勉强配得上的国公府的……”
  看着孟清庭一副巴望着女儿嫁入高门、却不顾女儿死活的无耻样子,长歌忍不住嘲讽道:“既然如此,那孟大人当年为何却要逼我母亲让出正妻之位,改娶庄氏那个泼妇进门?!庄氏可是在京城官眷里出了名的蛮横无知,我还当孟大人不知道娶妻娶贤的道理呢。”
  孟清庭脸上青一块白一声,羞愧得无地自容,只得硬着脸皮对魏千珩道:“简宁这孩子自小被庄氏那毒妇欺负长大,而因着庄氏娘家势力大,微臣也不能多说她什么,只巴望着简宁能嫁个好夫家,以后能过上舒适幸福的日子。”
  魏千珩为孟简宁找夫家本就是见她可怜,要被家里嫡母逼着嫁给一个多病又残暴的夫家,所以才会想给她找家高贵门第嫁了,免得她再受欺凌,所以对一脸担心的长歌道:“孟大人这些话倒是不差——此婚是本宫牵线搭桥,而吴子规与本宫又是发小好友,他的品性本宫也知晓,乃纯良之人,不似一般只顾玩乐的纨绔,心有大志。他家中虽然有一个凶悍的侧室在,但你四妹妹看似娇弱,内心却坚韧,是一个有大主见的人,不会任由人拿捏。何况还有你这个侧妃姐姐替她撑腰,她在国公府可以挺直腰杆,好好当她的世子夫人的。”
  “就是就是……”
  孟清庭简直太满意了,连连应喝。
  他原以为嫡女孟娴宁嫁给左侍郎家已是高嫁,没想到庶女竟能嫁做国公府夫人,这简直是他做梦都不敢梦到的。
  而最让他高兴的是,四女儿嫁到国公府,仗的是太子与长歌的势,也就是说,因着四女儿,太子与他孟家扯上了关系,这才是他最得意的。
  长歌想到与四妹妹的几次见面交淡,从她胆敢跳下水池将自己冻病,再伺机进京城给魏千珩送信,足以见她是一个聪慧有主见、且敢做敢为的姑娘,心里也稍稍放心了些。
  魏千珩对一脸欢喜难抑的孟清庭道:“想必不日国公府就会请媒婆去孟府请媒下聘,孟大人回去也做些安排吧。”
  孟清庭连声应下,他激动的想,确实有好多事要做,第一就是要将简宁和她母亲从那个破烂的西院搬到正院去,还要好好给她置办衣裳头饰,请教习嬷嬷教她高门贵户里的一些规矩礼仪,免得她以后做了世子夫人被人嘲笑……
  长歌私下还有话同孟清庭说,所以在他告辞时,她送他出了门,对他道:“孟大人一时要嫁两女,心里可有什么计较?”
  到燕王府亲走了一趟,也亲眼见到太子对长歌的宠爱,孟清庭对她是再不敢有半丝懈怠,也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连忙肃容道:“庄氏我必定不会再饶过的,只是若是此时处决了庄氏,怕家丑会影响你两个妹妹的婚事,特别是简宁的……”
  说到这里,孟清庭动容道:“简宁这些年没少在庄氏手里吃苦,如今太子厚恩,好不容易为她求了这样一门好亲事,若是再因为庄氏那个毒妇坏了她姻缘,她岂不是太冤了?所以为父想,等她们顺利出嫁后,再处决她……”
  长歌定定的看着前后态度大变的孟清庭,心里五味杂陈,冷冷道:“我只希望孟大人凭着良心告诉我当年真相,让我知道我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是不是庄氏迫害死的?你……你有参与其中?”
  孟清庭的脸色同漫天的雪花一般白,他眸光慌乱的望向别处,双手捏在袖子里,嗫嚅道:“为父当年拜在太师府上,只为官运亨通,而太师对我也颇多赏识,时常留我在太师府上饮酒议事,有时难免贪杯醉酒,就会歇在太师府的厢房里,可有一日我醒来,床上多了一个人……”
  说到这里,孟清庭脸上哂然,赧然道:“我为人虽然寡情,却不风流,与你母亲也是相敬如宾,从未想过休妻另娶,不然当年也不会在京城落好脚就急急接你们母女归京来……”
  “只是那日后,我污没了太师府嫡女的名声,且她又不愿意做小,家世又显赫,我根本无法做主,只得一切都由师府在安排。我就似一个提线木偶,浑浑噩噩的由着他们牵着走……”
  “时间一长,你母亲自是听到了风言风语,亲自来问我,我没的隐瞒,将与太师嫡女的事全盘托出,你母亲知道我的难处,愿意让出正妻一位,让我另娶庄氏进门。惟一心愿就是能够在府里安稳的带大你们姐妹,因为当时夏家出事,你母亲无处可去……”
  “我当时以为这不失一个两全的好法子,更是感激你母亲的体贴大度,心想等日后发迹了再好好补偿你们。可谁曾想到,庄家先前也同意你母亲让贤,可到了后面又反口了,他们怕你母亲先入为主,在府里有了根基,以后一府两个夫人,怕庄氏无法在府里立足,所以在进门当日,她迟迟不愿意下轿,她家大哥庄琇彬亲自出面,逼我休你母亲出门,了结干净……”
  长歌静静听着,眸子里淬满冰雪,嘲讽笑道:“孟大人最爱脸面和官声,当时府上来了那么多客人,庄氏此时逼你,孟大人必定是答应了。”
  她虽然不知道孟清庭说的这些是否全是真的,但她知道,爱好脸面、且一心想往上爬的孟清庭当时必定答应了庄琇彬的话,要将无处可去的母亲赶出孟府。
  到了此时,孟清庭没有再否认。他迎上长歌愤恨的目光,硬着头皮道:“你母亲答应离开,最后却又自尽房中,她怕她一走,你们姐妹也要被一起赶走,所以……所以宁愿死也要保全你们姐妹在府里好好的留下来……”
  长歌全身一颤,红着眼睛怒视孟清庭:“你骗人,我母亲不会自尽的,定是她不愿意离开,你们合谋害死她的!”
  孟清庭慌乱道:“我没有骗你。上次见过你后,我私下逼问过庄氏,问当年是不是她对你母亲下的手,她说她并没有,是你母亲自己服下毒药死的……你也知道,庄氏是一个胆大妄为又娇纵跋扈之人,若真是她做的,她不会不认。而我若是要害你母亲,我早在娶庄氏进门之前就下手了,何需再等到宾客盈门之时闹出笑话?”
  事隔多年,听到母亲当年之死的真相,长歌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淌,她想到母亲一退再退,委屈求全,最后却在走投无路之下活活被庄家与自己的夫君逼迫自尽,当时她心里得多悲痛绝望……
  许久,长歌抹了眼泪对一脸惶然的孟清庭冷声道:“孟大人说得不错,既然没有庄氏害死我母亲的证据,也就无法让她偿命。如此,我也就不能要她性命了……”
  孟清庭闻言心口一松。
  可长歌冷冷又道:“但我母亲终归是因她而死,所以活罪难免——孟大人回去后,就说庄氏得了臆症,在府里到处伤人,今晚就将她关到疯人院里去,此生都不要再将她放出来!”
  全身一颤,孟清庭惊愕的看着一脸绝然的长歌,心口吓得直跳。
  关在疯人院里一辈子,岂不比杀了庄氏更可怕?!
  长歌冷冷的睥着他,“怎么,庄大人舍不得?!”
  孟清庭站在雪地里却出了满头的大汗,哆嗦道:“只是……只是今晚就送她走,实在是太仓促了……”
  “不仓促了。”
  长歌心里落满冰雪,一字一句缓缓道:“国公府不日就要去孟府提亲,难道孟大人真的想让四妹妹以一个庶女的身份嫁入国公府么?所以尽早处置了庄氏,父亲就可以抬了费姨娘做夫人主母,四妹妹自然就成了孟府嫡女,身份也就不同了。”
  一提到国公府,孟清庭眸光就亮了,再无迟疑,咬牙道:“好,为父答应你,今晚就将她送入疯人院去!”
  孟清庭走后,长歌独自在雪地里呆了许久,心里乱得很,没有头绪。
  魏千珩寻过来时,只见她拢着被风怔怔的站着,眼睛通红发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将自己身上的披风系到她身上,魏千珩拉她回屋去,问她:“你怎么了,是不是我为你四妹妹寻的这门婚事让你担心了?”
  长歌轻轻摇摇头,按下心里的伤痛,问他:“殿下为四妹妹寻的这门亲事自是极好的。只是殿下怎么突然想起为四妹妹作媒定亲,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魏千珩笑道:“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说罢,就将今日孟简宁向他求救的事同长歌说了。
  原来,孟简宁自被庄氏定下与庄家堂侄的婚事后,庄氏怕她逃,就将她锁在了西院里,命人严加看守。
  可今日孟清庭要来燕王妃求见长歌,他自知长歌不待见他,只怕他进不了燕王府的大门,想到青鸾与长歌对庶妹倒是在意,就让孟简宁陪他前来,以孟简宁的名义求见长歌。
  孟简宁知道嫁到庄家是死路一条,正是巴不得要来燕王府向长姐求救,于是在将父亲从侧门送进燕王府后,她顾不得太多,与丫鬟将赶车送她回家的小厮打晕,再跑到正门求见长姐。
  可却被下人告知,侧妃娘娘出府去了,不知何时归府。
  孟简宁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她出来一趟太不容易了,若是这一次见不到长姐,她就真的要将庄氏悄悄押到乡下嫁人了。
  想到这里,她顾不得被父亲发现打骂,执意守在正门口,心想,只要姐姐回府,她第一间就能见到她,向她求救。
  可孟简宁在正门口等了许久,没有等到长歌回府,却被出府去国公府的魏千珩发现了。
  上次大安国寺一事后,魏千珩对她影响深刻,见她冒着严寒等在门口,猜到她必定是有事,就上门询问。
  见到魏千珩,叶简宁仿佛抓到了救命的稻草,顾不得羞涩,将自己的处境向魏千珩全盘托出,望魏千珩救救她。
  魏千珩感念她上次的仗义相救,正愁着不知道如何报答她,见她如今被婚事所困,蓦然想到吴子规尚未娶亲,心里突然就生起了将她嫁到国公府的念头。
  此念一起,魏千珩差燕卫护送孟简宁回家,他则直言不讳的去同好友吴子规说亲,并将孟简宁之前在大安国寺机智勇敢的为自己送信的事同他说了。
  吴子规最是喜欢仗义有主见的女子,听魏千珩将她说得这般好,已是心动不已,再加上又是太子亲自保媒,当即就点头应下了……
  长歌听魏千珩说完,也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所幸四妹妹机敏懂得向他们求救,不然只怕掉进庄家那个漩涡就再也出不来了,一辈子都毁了。
  可她还是担心简宁嫁到国公府会被欺负,毕竟那吴世子的侧室白氏不仅是京城出了名醋坛子,还是国公夫人的外甥女,有国公夫人护着,妹妹如何斗得过她?
  毕竟那白氏可是敢到莳花馆砸场子的人。
  魏千珩看穿她的担心,牵着她的手一边往林夕院走一边道:“你这个四妹妹,外表看着孱弱,可这些年在庄氏手里讨生活,多么艰辛危险她都挺过来了,还能不屈不饶的要摆脱庄氏的摆布,过自己的人生,足以看出她是一个极聪慧有主意的人——这样的人,她会好好抓住每一个机会的,所以她必定会在国公府生活得很好。那鲁莽娇纵的白氏,不是她的对手!”
  魏千珩将一切都看得透彻,但看着听了他的话还一脸阴沉的长歌,却看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了。
  他紧张的拉过她,关切道:“你怎么了?可是方才送孟大人离开时,他又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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