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枪声一落,展昭已经闪到了阳台边,一把拉上落地窗帘。几个胆大的客人也纷纷效仿,拉上了四周所有的窗帘,整个宴会厅变成了全封闭的房间。
  白玉堂转身冲进电梯,对着几个有些惊慌的客人道:“报警!警察来前谁都别走,现在留室内比较安全!”
  展昭在电梯门关上的一刹那,冲了进去。
  “猫儿,你跟来干什么?”白玉堂一手拿枪,一手拉下那条困扰了他好久的领带,胡乱塞到裤兜里。
  “我也要去!”展昭也掏出枪。自从白玉堂给了他这把袖珍的雷明顿之后,展昭就一直随身带着。
  白玉堂有些好笑地朝展昭眨眨眼:“猫儿,待会儿可留神,别打着我,也别打着自己脚面啊!”
  怒!!
  “白耗子!现在就给你一枪!!”展昭气极,抬手就瞄准。
  白玉堂连忙把他手抓住,“乖乖,猫儿,伤了我你下半辈子怎么办?”
  “你去死!”展昭抬脚就踹,白玉堂闪身躲过,这时,电梯门也“叮”地打开了。
  两人立刻收起笑容,快速向对面的大楼跑去。
  宴会厅里的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那个不幸中枪的男子正痛苦地倒在地上,丁兆惠蹲下把他扶起来,兆兰伸手按住他往外渗血的肩膀,疼得他又惨叫了一声。
  “忍一忍!”兆惠安慰他,转脸看站在一旁脸色不善的白锦堂。
  白锦堂朝他点点头,兆惠拿出手机,报警。
  突然,乔恩惊叫一声:“博士……”
  众人的注意力立刻转移了过去,就见威尔森博士捂着胸口,抽搐了几下后,直挺挺倒在地上。
  “博士……啊!”乔恩颤巍巍地跌坐在一边,“他……他没气了!没气了……”
  “冷静一点,只是突发的心肌梗塞!”一个清冷地声音响起,公孙已经走到了威尔森教授的身边,“扶他躺好。”
  也许是公孙的冷静感染了众人,有好几个客人上来七手八脚地把老头放平。
  公孙解开威尔森的衣领,对众人道:“留两个人把他的腿抬高,其他人退开,他需要流通的空气!”
  众人立刻照做。
  低下头,耳朵贴在威尔森的胸口,公孙认真地听了听,随后直起身,伸手在他心脏的位置来回地摸索了几下。选定位置后,左手放平压在他胸口,右手握拳在左手上用力而有节奏地捶打了几下。
  “咳……”就见威尔森教授猛地抖了一下,咳嗽一声后,急促地呼吸了起来。公孙开始翻找教授的衣服口袋,很快翻出一个小瓶子,里面有几枚胶囊。看了眼瓶子的标签,公孙取出一颗,拧开。低头对威尔森说:“张嘴,舌头上翘。”
  威尔森的意识似乎是已经恢复了一些,张开嘴。
  公孙捏住他下颚,把药小心翼翼地倒在他的舌下,松了口气说:“含着。”
  威尔森含着药,闭上了嘴。
  公孙解开他的袖口,左手把他的脉,右手看表。
  半分钟后,威尔森明显地好转。他感激地看了公孙一眼,公孙只是有些冷淡地对他说:“躺着别动。”
  说着,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到一边。
  大厅里的众人也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原本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白锦堂远远站着,双眼却始终紧盯着公孙的每个动作,一秒钟都不曾离开。
  公孙感觉到了他的目光,狠狠地瞪回去。
  白锦堂突然微笑着喝了一口酒,嘴唇缓缓地接触到透明的杯壁,金色的液体缓缓流入口中……
  公孙在心里骂了声“流氓!”,他实在佩服白锦堂,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可以做得那么“下流”
  白锦堂盯着公孙转开的脸和微微泛红的耳朵,也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娘的,怎么看怎么性感!”
  白玉堂和展昭冲上顶楼,就见天台的铁门虚掩着,在夜风中发出有节奏的咯吱咯吱声。
  两人一左一右站到大门两边。
  轻轻推开门,白玉堂纵身闯了出去,展昭随后跟上。
  天台上夜凉如水,在正对着酒店那面的围栏上,赫然趴着一个人。
  两人对视一眼,迅速跑了过去。
  人已经死了,流着血的黑洞洞的左眼和地上零星的玻璃碎片,都说明了刚才白玉堂的一枪,直接穿透了红外线瞄准器。
  即使夜色深沉,四周没什么光线,展昭还是可以看出这个“杀手”的年纪似乎很轻,至多不过二十岁,隐隐的疑惑。
  这时,白玉堂突然全身一紧,警觉地注视着天台的大门。
  展昭熟悉白玉堂的每一个习惯动作。每当他发现危险的时候,都会像现在这样,就象是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随时准备扑出去撕咬猎物的豹子。
  展昭也不自主地紧张了起来,白玉堂朝他摆摆手,示意少安毋躁,拉着他躲到天台一侧,凸起的管道后方隐蔽起来。
  夜幕中,白玉堂那双紧紧盯着大门的眼睛里隐隐闪着光芒,警惕的,兴奋的……突然记起那天在监狱里,秦家奇对白玉堂的评价——驱魔人。
  的确!从小到大,只要白玉堂在身边,就好象没有什么是可怕的。展昭现在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胆子那么大,因为那个人一直没有给自己学会害怕的机会。
  正胡思乱想间,门口响起了隐约的脚步声,谁会这时上天台?展昭和白玉堂都全神贯注地紧盯着门口。
  随着脚步声的靠近,一柱手电光束扫来,两人立刻屏住呼吸。
  “谁……谁在上面?”声音似乎有些微微地抖,展昭和被玉堂对视一眼,疑惑。
  这时,那人已经跨进天台。
  一身警备的黑色制服,一手打着电筒,一手拿着枪……警察??
  “谁……谁在那里?”那警察的手电光已经照到了趴在围栏上的死人身上,声音抖得更加厉害,颤颤巍巍地走了过去……
  “妈呀~~~”当看到死者那张流满了血的脸后,小警察惊得大喊一声,一屁股坐到地上。
  白玉堂看得直皱眉,骂了声:“废物。”
  “谁……谁?”那警察听到了异样的动静,惊得举着枪就对准了管道的方向。
  “别开枪,我们是警察。”展昭见白玉堂一脸的不耐烦,就对着那小警察喊了一声。
  “警……警察?你……有,有什么证……据”小警察抖着嗓子问。
  白玉堂站起来就朝他大模大样地走了过去。
  “别……别过来,不然,不然我开枪……啦。”小警察慌乱地用枪指着白玉堂,边警告边后退。
  可惜白玉堂并不理会他,还是径直朝前走。
  “我……我开枪啦……”那小警察端起枪就死命扣扳机,只是怎么扣都扣不动。
  “呀~~”疼得惨叫一声,手中的枪已经到了白玉堂的手里。
  打开那把左轮,看了眼弹匣,见六颗子弹都是满的。白玉堂伸手拿出那警员上衣口袋里的警员证,打开,和真人比照了一下,除了面部表情有些夸张外,其他都符合。
  “白驰?”有些复杂地念他名字,这谁家父母生的,名字怎么取得那么缺心眼??
  “嗯……”
  展昭也已经走到了两人身边,拿出警员证给他看:“你别紧张,我们都是警察。”
  白驰呆呆盯着展昭的警员证看,惊讶地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白玉堂问他:“你怎么会上来?”
  “呃……”白驰尴尬地挠挠头,“我……我今天第一次上街巡逻……”
  白玉堂和展昭同时了然地点点头——果然。
  “刚才……我走到楼下,听到了枪声,还有把枪掉了下来……所以就上来看看。”白驰脸有些红,抬眼又看看展昭:“你的警员证上……你们是s.c.i.的?”
  展昭温和地对他笑笑:“我叫展昭,他叫白玉堂。”
  白驰立刻满脸通红,张大了嘴惊骇地盯着白玉堂:“你……你就是,白……队……队长?”
  白玉堂好笑地看他,把警员证放回他上衣口袋,举起枪问他:“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扳机扣不动?”
  “呃……”白驰有些困惑地摇摇头。
  将子弹都取出,白玉堂把空枪还给白驰,冷笑着道:“下次,记得把保险打开!”
  ……
  宴会大厅里的气氛凝重异常,丁兆惠和丁兆兰照顾着那位伤员,等待救护车。
  众人憋在封闭的房间里,每一秒钟都显得无比漫长。
  白锦堂走到了公孙的身边,正想说什么,就有人走到了近前打扰。
  “白总,今天真是太不吉利了。”
  转过头,就见一个五十多岁的富态老头带着几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站在自己面前。
  “让庞总受惊了。”白锦堂礼貌地向那老头致歉,却偏偏没有任何抱歉的意思。眼前人是庞吉,家族生意主要是做夜总会,在s市,是很知名的土财主。白锦堂早已做过一定的调查,对他并没什么好感。
  “呵呵,白氏刚开张,就遭到这种不幸,会不会是某种预示呢?看来s市,不是白老板的福地啊。”庞吉略有几分得色地看了看身后的人群,道:“大家,我要先行告辞了,这里太不安全。”
  人群稍稍有些起伏,有几个人也想要跟着离开。
  庞吉满意地转身,刚想走,突然停住。他的目光落在了淡定地坐在一旁沙发上的公孙身上,友善地问:“你不走么?要不要一起?”
  本来,庞吉是觉得公孙刚才冷静地救了威尔森医生,他的行动对众人会有一定的影响力。只要他一走,在场的很多人都会跟着走!而且,公孙似乎和白锦堂关系不怎样。
  公孙抬头有些不屑地看了庞吉一眼,叹口气,悠然地说:“那怎么行。”边说,边扫了一眼身边同样淡定地坐着喝酒的陈佳怡和方静, “在场的女士们都那么勇敢镇定,身为男士,怎么可以吓得夹着尾巴先跑呢?”
  “噗……”原本已经气得想拔枪的双胞胎忍不住笑了出来,在场的其他客人,特别是男宾,也都挺了挺胸脯,变得从容不迫起来。
  而这时,楼下也适时地传来了警笛的局促响声。
  白玉堂和展昭带着小警员白驰走出大楼,正好遇见了匆匆赶来的艾虎和重案组各人。
  “队长!”艾虎始终是改不掉对白玉堂的称呼,见了面就屁颠屁颠的。
  “楼上怎么样?”白玉堂先问宴会厅的情况。
  “伤员和一个心脏病的已经上救护车了,其他人员登记后就散了。”艾虎道,“万幸,没出人命。”
  白玉堂皱眉点点头:“死人在天台。”
  “对了,凶器找到了么?”展昭问。
  “我想说的就是这个。” 艾虎认真了起来,身边的一个警员递上那把摔得很惨的狙击步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