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代大学生 第47节
  跟感冒了喝热水应该是一个概念。
  兴许其中有效物质是热水也说不定。
  两口子正腻歪着,身后的门砰的一声被推开, 田富光嘴角挂着蓝色的墨水,闯了进来。
  刚进门他就看见靳阳蹲在地上, 抓着媳妇的脚, 脸色陡变。
  再望向靳阳时这个眼神就不对了。
  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爱好很特殊啊!
  田富光捂住双眼, 背过身去,不看他们, 心中满是苦涩。
  靳阳擦了擦手,萨楚拉没有动稳稳的坐在炕沿上, 两口子也不高兴。
  下班时间!
  个人时间!
  田师弟磋了磋鞋底:“我能转过去不?”
  靳阳没好气的说:“转过来吧,非礼勿视,你朝天上看。”
  本是一句玩笑话,可谁曾想田富光转过来的时候,还真在朝着天上看。
  田富光嘟囔了一句:“我想吃鸡。”
  靳阳抄起媳妇的鞋冲他扔了过去:“还想吃啥?”
  “我真想吃鸡。”
  田富光的视线仍然落在房顶上, 若有所思。
  靳阳有些生气, 田富光这混账东西,肯定是看见卡其尔从村里给他们带的那只鸡了。
  他明明已经藏在房子后头了,这人戴个眼镜还挺鸡贼, 不知道怎么给发现了。
  现在已经是四九的寒天,再过些日子就是农历新年。
  你田富光过年就回北京了, 他们两哦口子还得在这待着呢。
  那只鸡是过年要吃的。
  咋这么浑呢?这么馋呢?
  让靳阳如何不生气。
  田富光吸吸鼻子,不提还好,提了更馋,口水都要流出来。
  他在地大,说不上想吃啥就吃啥吧,也是能吃到肉的。
  来了这儿,天天不是面就是馒头,想吃顿肉可难了。
  倒是挨着一个村,但卡其尔说了,猪是过年才杀的,牛是绝对不能动的,羊嘛倒是多,但也得等过年。
  鸡鸭?
  他来草原也有一个月了吧?
  愣是没见过一只活鸭子,更别提吃一口鸭子肉了。
  靳阳半夜偷偷在房后头藏了一只,以为他不知道,开玩笑?
  田富光馋肉馋的眼冒绿光,半夜睡着直觉也会把他叫醒。
  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走过去拍在炕沿上。
  “你俩结婚,我的礼。”
  十块?
  这可是好礼了。
  即便是在青城,亲戚能随这么多也算是够意思了。靳阳看到这礼钱,立马笑了起来。
  走进拍拍田富光的肩头:“嗨呀,不就是吃鸡,师兄哪能苦了你这个大科学家呢!”
  十块钱你吃我都可以。
  他转头朝萨楚拉挤眉弄眼:“媳妇,穿鞋,咱们晚上炖肉吃。”
  “年不年,节不节的炖啥肉?”
  萨楚拉本想回这么一句,但话到嘴边咽了下去。
  靳阳还好,跟着老靳从小到大也没吃过啥好东西,参加工作整天在野外,饥一顿饱一顿,不讲究。但田富光最近可是面如菜色,都冒着绿光了。
  想来也是,大学食堂吃的可比草原上好,他又瘦瘦弱弱的,肯定是肚子里缺油水了。
  拿布子擦擦脚,萨楚拉穿上鞋,说:“行,晚上炖肉,咱提前过年。”
  靳阳把田富光拍在炕上的钱收好,凑到她耳边说:“等他走了,我带你去村里买猪肉!”
  “我听见了!”
  田富光说道。
  靳阳尴尬的笑了笑,推门出去拿那只笨鸡了。
  鸡是卡其尔家里养的,走地鸡,肉质那叫一个紧实。
  四九的天气,鸡放在房子后墙上高高挂着,冻的硬邦邦的。
  拿回来斧头都劈不开,两个大男人站在那里无所适从。
  萨楚拉挽起袖子,推开他们,摇着头拎着鸡爪子提起来,扔进了满是沸水的大铁锅里。
  咕嘟咕嘟。
  沸水里滚了几分钟,不光鸡肉化了,里头的血沫子和脏东西也浮了出来。
  把鸡捞出来改刀切小块,土豆削皮,重新换了一锅水,撒上调料,统统煮了进去。
  三人坐在炕头上,身子底下热乎乎的,不管外头的风怎样咆哮,屋里的人自岿然不动。
  眼巴巴的望着灶台上的铁锅,靳阳还碍着师兄的面子不说话,田富光恨不得一分钟问萨楚拉三遍:“嫂子,熟了没?”
  这会子知道叫嫂子了?
  前几天你还说我没文化呢。
  萨楚拉失笑,看着石英表的上的指针缓慢移动,刚到点就跳下炕,揭开锅盖。
  一股肉香扑面而来。
  “熟了没熟了没?”
  田富光从炕上爬到炕头灶台边,趴在那里深吸一口气问道。
  他吃过萨楚拉在呼盟炖的羊肉,那叫一个香。
  靳阳把人拖走,萨楚拉把面饼子往铁锅边上一个挨一个的一贴,在两人失望的眼神里重新盖上了锅盖。
  又是坐立难安的十分钟。
  靳阳手里捧着一个海碗,野外的环境差,没有盘子碟子的。
  萨楚拉接过大碗放在灶台上,再度揭开锅盖,大铁勺探下去一捞。
  连肉带土豆,一起落进了碗里。
  肉是好肉,土豆也是好土豆。
  乌盟来的红山药,削皮之后不是那种白黄色,反而更像红薯。
  熟了以后绵软的要命,含在嘴里就能化了,炖肉时放再好不过了。
  盛着肉的碗上了桌,锅边贴的面饼子也好了,饼底是干的,上面却是软的,比馒头还多一份口感。
  盘腿围坐在炕上,三人埋头一顿吃。
  田富光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嘴里囫囵不清的说:“你俩结婚,也没办酒席,但该说的我还要说,祝你们百年好合。”
  靳阳点点头,嘴里叼着一个鸡翅,没有地方说话。
  闷头吃饱之后,靳阳揉着肚子半靠在炕围上。
  萨楚拉要收拾饭场子,可田富光没有挪窝,仍旧使筷子在碗里扒拉着。
  想必是眼馋肚饱。
  肚子里没地方了,但还缺眼镜里这一点点才能满足。
  萨楚拉拿了一个小碗,把锅里最后的半碗捞了出来,准备让田富光带回自己的小东屋去。
  田富光还是没有动,这次筷子也不用了,上手了。
  桌上的几块骨头挑了出来,竟然摆弄了起来。
  按照顺序排好,田富光招手叫他二人过来。
  萨楚拉和靳阳围过来看,把鸡盆骨拼了出来。
  “你是不是闲的?”
  靳阳上手就要揍他。
  田富光脖子一缩:“不是不是,我给你们上课!”
  他指着桌上的骨头说:“你看它的骨盆结构,像什么?”
  萨楚拉反问:“像什么?”
  田富光刚吃完嫂子炖的肉,不好意思嘲讽她,耐着性子说:“像恐龙!”
  “恐龙分分蜥臀目和鸟臀目,盆骨结构像鸟类的,就是鸟臀目。”
  “哦。”
  萨楚拉听完面无表情,开始收拾碗筷。
  田富光按住她的手,靳阳冲上来拽开,瞪着田富光:“我老婆!”
  自知没理,田富光赶紧撒手,从碗里抢出一个鸡爪子,塞进嘴里嚼吧嚼吧,又吸又嘬,最后还都吐了出来。
  恶心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