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5)
  事务繁多,林冉平时没睡过懒觉,今天也是,他很早就醒了。若非闻人冢,这会儿应该在书房查账。
  本想等闻人冢自然醒,但今天恰巧来了个大客户,林冉不得不亲自接待。何况这位客户还兼了炮灰功的身份,喜欢闻人到不可自拔。
  不过这位炮灰比林冉要命好,他幼时和闻人冢相处过一段时日。那时闻人冢年幼,心还没黑成现在这个样子,还算善良,所以对这位儿时玩伴,他是当朋友的。即便对方后来和他表明心意,也是直言拒绝,没有拖泥带水,后期反而和闻人成了很好的朋友。
  在林家权力交替期间,他还替闻人出了不少力。
  两人今日算是时隔十一年初次重逢,所以林冉要去,闻人冢更要去。
  闻人冢听了对话,竟有些奇怪。官场险恶,他很少有睡懒觉的时候,今天竟然不期然睡到这个时候,不由奇怪的看了一眼林冉。
  林冉以为他不想起,只好哄道:快别闹了,快松开。
  闻人冢这才看向自己抱了人一晚上的手臂,更奇怪了。他忽而起了开玩笑的心思,道:我偏不松开。你再陪我睡会儿。
  林冉:?
  闻人冢有这么小孩子气么?
  他好笑道:今后多的是时间,你先松开,我还有事要处理。
  什么事?去见你那冯公子?
  不知是否错觉,林冉听出了**味道。但那是实情,只好点头,冯家是江南产丝大户,我绸缎庄的丝多是他们提供。
  可我听闻,那冯家公子隔三差五就要来寻你,难不成次次都是谈的这些?
  林冉摇头,他与我性情相投,时常会来寻我喝酒。
  单是性情相投这么简单?
  他语气不好,林冉不知他到底想做什么,便直接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不想你去见他。
  林冉不解道:原因。
  坊间传闻,那冯公子倾心于你。
  林冉心里翻白眼,道:你哪里听来的这些,根本是无稽之谈。
  那个家伙喜欢的只一个,就是他闻人冢。
  你不信我?
  我并非不信你,是不信你所谓的坊间传言。他拍了拍对方放在他腰间的手,可以松开了吧?
  但我相信。闻人冢起身,逼近林冉,不信的话,我们可以赌一把。
  林冉正要问他怎么赌,唇上忽然覆上一温热的事物。
  与此同时,房门猛地被人从外推开,冯初年打趣道,日上三竿了林兄都不起,莫不是美人他显然没想到会在屋内看到闻人冢,更没想到,两人会在白日腻在一起。
  不是说,两人私下感情不好,每天分房而寝么?怎么会是现在这样?
  他眼中震惊失落一闪而逝,连忙后退,边退边道:实在抱歉,在下没想到在下这就出去。
  临出门时,他往床那边悄悄望了一眼,林冉被闻人冢挡着,没叫他瞧见。只看到闻人冢挑衅看他的眼神。
  冯初年苦笑一声,合上门走了。
  人退出去,闻人冢才松开对林冉的钳制,你瞧,如非喜欢你,怎么可能会露出那样的眼神?
  什么样的眼神林冉没瞧见,他只看到了闻人冢此刻得意非常的眼神。他狠狠擦了擦嘴,很有立刻退出的打算。
  但他不能。只好狠狠瞪闻人冢一眼,道:不许随意亲上来。此种行为与欢好一般,若非相互喜欢,我断不会做的。
  闻人冢听了他那叫人发笑的观点,翻了个白眼,他也不管林冉如何,一把将他压在身下,在对方动作前覆上去,堵住了他的唇。
  林冉:?!
  一刻钟后,林冉黑着脸去了商铺,闻人冢面上顶着两个青黑的熊猫眼,在他身后不停讨好。
  冉冉,好冉冉,我错了还不行?别不理我啊。
  周围视线不停在二人身上扫来扫去,林冉额角青筋暴露,猛地停下道:闭嘴。
  闻人冢乖乖闭嘴,一双眼亮晶晶,期待的望着林冉。
  林冉扶额,道:算了,下不为例。
  他说着,指了下面前一座酒楼,匾额上书:泰安楼。
  进去吧。
  闻人冢跟上,道:这是要?
  进去便知。
  酒楼内座无虚席,跑堂小二忙上忙下,累的汗涔涔的。
  两人一进来,就有人领着二人进了三楼一处精致包厢。待小儿走了后,闻人冢道:你出门时说要来查账,但这里并非林家产业。
  林冉点头,的确不是。
  闻人冢:那为何
  林冉打断他,道:这并非林家产业,因为这是我私下的产业。
  这么说,声乐馆也是你的了?
  泰安楼是大魏最负盛名的酒馆,与全国各地均有店面,甚至连与大魏比邻的国家都有分布。与泰安楼同名的,还有声乐馆,据说与泰安楼一个东家。馆内歌姬舞姬个个倾城绝色,是达官显贵闲事最爱的去处。
  林冉点头,递给他一枚印信, 但是现在,它们是你的了。我给不了你林家的,所以只能用这个代替。
  泰安楼和声乐馆虽然规模不比林家,但其对他的吸引力完全不低于林家产业。此类地方最易出情报,虽说现在这产业是他的了,但没人能保证,林冉是不是还有其余的产业没有放在明面上。更重要的是,如果叫皇帝知道林冉还保有类似这样的产业
  闻人冢默,没有收下。
  林冉见他不动,直接将印信放他手里:我已通知各位管事,泰安楼和声乐馆将于今日易主,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莫要叫我难看。
  他合上闻人冢五指,士农工商,士为最高,商最低贱。你弃了你的官途下嫁于我,我给不了你别的,只能给这些。
  闻人冢攥紧印信:如果嫁你之人非我,你是否也会如此?何况你曾说过,一年以后,若情况非你所愿,你会与我和离。
  是又如何?林冉笑道,语气有些狂妄,反正我满身铜臭,最多的就是钱了。
  更何况,早些给你,我不才更轻松?反正他对闻人冢的厌恶已经到达前所未有的高峰,不如推进剧情,早点结束这个糟心的世界。
  这样想着,林冉笑得更加有诚意,眼中爱慕几乎掩饰不住。
  可闻人冢却出乎他的意料。他将印信还了回去,说:我不要。他满脸感动,印信只是随口一说,我对那东西并不感兴趣。
  且不说林冉本人对于甩掌柜失败一事如何失望,闻人冢却是沉思良久才提笔写了一封信。
  当晚,闻人冢送出的密信里提及印信一事,并在结尾附注:林冉此人是为当世之经商奇才,或可留。
  第47章 情深不寿5
  掌柜没甩出去, 林冉不得不同往常一样,每日天不亮就早早起床,去各处查账收账, 只是后头跟了个叫闻人冢的, 不干活只知道凑热闹的懒人一个。
  林冉很羡慕他每日游手好闲, 却偏偏衣食无忧的生活。
  于是每日处理起事物来,总有些兴致缺缺, 心说:这闻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要和我学经商啊?
  如果只是图谋林家家产,闻人大可直接使计,给林家父子安排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到时给商铺贴上封条, 将家产充公即可。
  但如此一来,就只能得到一时的利益。
  反之,如果得到林家家主之位, 那便可利用林家家产财生财, 财源滚滚。
  他们成亲已经有一月了,闻人冢还是没有表明要插手林家产业的意图。林冉无法, 只得旁敲侧击, 委婉表达要教他东西的意图。
  然而闻人冢不知脑抽了还是怎么的, 总是笑嘻嘻的,一副我不懂你说的什么的样子。摆明了不想接手的样子。
  林冉严重怀疑,他可能走错了剧情。
  这么长时间过去, 林冉已经不指望他了,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轨。
  只除了生活里多出一个闻人冢。
  他是真的厉害,不知用了什么法子, 才一个月时间就叫他爹对他完全改观,平时吃饭不停给他夹菜, 直接把他这个亲儿子晾在一边。闲暇时,也会把闻人冢叫到他的院子,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
  不过现在这样,才有些日后笑面狐狸的样子。
  林冉想着,摇头笑笑。
  可惜的是,这笑面狐狸虽能让所有人快速喜欢上他,却无法叫那位皇帝此生只他一人。也是很可悲了。
  这时,耳边忽然出现一道戏谑声线。
  你在笑什么?
  林冉从帐本里抬头,见是闻人冢,条件反射一样笑得更加温暖,我在想,你现在这一个样子,和我们初见时简直天差地别。
  闻人冢忽略他后面几句,折扇一合,抬起林冉的下巴,你在想我?
  林冉推掉他的扇子,又低下头去,别闹,我还有许多没看完。
  你整日看些账本,不觉得烦么?
  烦,当然烦。
  但他如果不每天看账本,就只能追着闻人冢四处装深情献殷勤了,还不如做点事儿。
  于是林冉转移话题道:你不是去找爹了吗?怎么这么快久回来了?
  爹他想找我下棋,结果我一直输,他不耐烦,就把我赶出来了。
  装,继续装。
  闻人冢六艺无一不精,下棋更是罕有敌手,怎么可能输?
  你不要老让着他,免得我爹以为自己是棋圣转世。他闲来无事爱和一些叔伯们下棋,到时候端的架子太高,结果却反而输了,那就不好看了。
  无妨无妨,我看过爹与叔伯们的棋谱,特意模仿叔伯们的棋路叫爹赢得。不说这些,我听闻,那老家伙的人今天来找过你?
  林冉放下笔,不赞同的抬头看他:丞相大人好歹是你爹,我岳丈,你不要这么不客气。
  丞相家对闻人冢这位小少爷,比对待奴仆的孩子还要差。
  然家丑不外扬,是以旁人多不知闻人冢儿时过的如何凄惨。众人只知他是个脑抽的,放着大好前途不要,甘当男妻下嫁于人,简直是丞相家之耻。
  闻人冢冷笑:我怎么不客气了?我没叫他老混蛋就是不错了。
  林冉如今人设最重礼仪,闻言不由劝道:闻人,丞相大人毕竟是你父亲。今日他遣人寻我,不外乎是因为见不到你的面,只能向我寻助。如今岳丈大人卧病在床,期望你能回去看看。
  闻人冢眸中几乎要凝结寒冰了。
  他道:所以,你叫我回去见他?
  我是叫你回去见你那老情人。
  但是,林暖男是用来融化闻人受心中寒冰的。
  虽然实际上并没有融化他,但样子还是要做的。
  于是林冉叹气,将闻人冢抱在怀里安抚:你不愿,下次我就不再见他。
  闻人冷哼一声:你一个商人,连丞相的面子都敢拂么?
  林冉道:小生不才,结识京内不少人。
  言下之意,就算得罪一个丞相,但只要讨好了与丞相并列的武官文职,还是不怕的。何况现在皇帝正盯着林家这块儿大肉不放,谁敢抢了皇帝的粥?
  闻人冢挑眉:你那套尊老的理论呢?
  林冉佯装不懂:在下一介商人,读书不多。
  不怕我教你背上不孝罪名?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言下之意,我无后都不惧,还怕什么得罪老丈人?
  闻人冢轻笑出声,那你那套不与人搂抱亲近的理论呢?
  同时掐了下林冉的腰。
  林冉瞬间僵硬,干笑着推开闻人冢,正要打两句哈哈,闻人冢倾身上前,礼尚往来罢。
  说罢,咬住林冉的唇。
  林冉后退欲挣,被他扣住后脑勺。
  咬紧牙关欲拒,被他擒住下巴巧力一掰。
  抗拒无果,对方灵舌长驱直入,搅得林冉呼吸都乱了,身体愈发热起来。
  偏他手也不规矩,指尖沿着他的腰线缓缓向上攀岩。
  这也是林冉抗拒亲吻的原因之一。
  因为都是男人,所以深知男人的劣根性即便无爱,依旧会轻易情*动。
  眼见闻人冢眸色渐深,贴着他的身体的体温也越加难耐,林冉终于装不下去,手下再书桌上四处摸索,在摸到四四方方的砚台后,攥在手里猛地朝闻人冢头上砸去。
  疼痛唤回闻人冢的意识,他不可置信看林冉一眼,不甘心的闭上了眼睛。
  林冉恨恨擦一擦被咬破的唇,很想吼一声:白七!我不干了!
  像这样被一个小贱受压的毫无还手之力,简直是人生之耻!
  但他什么没说,放下一角带血的砚台,将闻人放到了床上。
  大夫来了又去,林冉趴在床头看着昏迷的闻人冢,许久,终于挨不过睡意,趴在床头睡着了。
  林冉睡下后没多久,闻人冢睁开眼,伸手摸了下林冉的头,笑道:总算不装了,我的冉冉。
  第48章 情深不寿6
  林冉是趴着床头睡着的, 醒来后却是躺在床上。闻人冢头上包着白色纱布,正侧身躺着,笑眯眯的盯着他。
  林冉想起他之前毫不犹豫砸下去的一砚台, 眨了眨眼, 正在想着该怎么补救, 就听闻人冢道:你在想,怎么解释之前砸我那一下, 好继续装你的深情人么?
  林冉点头。点到一半察觉到不对,连忙摇头。可看闻人笑眯眯的样子,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他喉头吞咽一下, 道:你怎么?
  闻人冢替他说下去:我怎么看出来的?
  他看林冉傻傻等答案的样子, 点了下他的鼻子。
  真情还是假意,我还是看得出来的。他笑,你面上虽对我好得不得了, 心里其实恨不得我不出现在你面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