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钟怡曾经找机会跟她酸溜溜地抱怨过:“宁姐,你说人跟人怎么就这么不一样呢。那个俞芳菲,发起疯来跟个泼妇似的,偏偏这么多男人奉她为女神,电影一部接一部演就算了,现在还嫁了个这么好的男人。咱们大老板真是想不开,良家妇女不要,偏偏找了个戏子。”
  纪宁虽然讨厌俞芳菲,但也并不喜欢钟怡把女演员称呼为“戏子”。这个叫法太具有侮辱性,有点一杆子打翻一船人的意味。她听了之后笑了笑,手里的活一点儿也没停。
  钟怡挨挨挤挤地凑过来,笑得有点尴尬:“宁姐,之前我说的话你别介意。我知道你跟大老板没什么,我不会去乱说的。”
  “报纸都登出来了,也不差你这一句两句了。不过为了你自己,还是别说的好。万一董事长不爱听,拿你来开刀就麻烦了。”
  钟怡吐了吐舌头:“他不像那样的人,看着挺亲切的。”
  纪宁还是第一次在唐宁的员工嘴里听到有人用“亲切”二字来形容郑楚滨。通常别人一看到他,先会对他的容貌有一番评价,无非就是英俊、潇洒或是迷人之类的。然后很多人会被他严肃的神情吓住,觉得他是个难以亲近的人。
  这符合大多数人对身居高位的有钱人的定义。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钟怡这个评价算是相当正面了,连纪宁听了都觉得名不副实。
  但她实在太忙了,每天睁开眼睛就想着工作的事情,没功夫去细想订婚这件事情。那天偶尔路过宴会大厅,她忍不住朝里张望了一下,看着满室的金碧辉煌,心里难免有些不是滋味儿。她觉得自己这种状态非常不好,如果仅仅是嫉恨俞芳菲有个好归宿倒也罢了。可她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这种感觉为的是另一个人。
  这让她很不高兴,只能强迫自己暂时遗忘这件事情,把有限的精力投入到无限的事业中去。
  接到电话那一天她难得休息。去了趟表店把那只价值五千块的旧表给买了回来。这五千块是她跟父亲借的,上个月的工资她没拿去还房贷,全砸在那只表上了。正好那个人要订婚了,这就算是送他的礼物吧。
  纪宁拿着那只表有些怔愣,然后就接到了父亲的电话。她匆匆告别了钟表店的老师傅,搭地铁回了家。
  进门的时候纪宁觉得有些恍惚,眼前的场景不久前似乎出现过。父亲正坐在餐桌边喝酒,喝的还是上次郑楚滨带来的那两瓶茅台。桌上随便摆了几个小菜,看上去都没怎么动过。郑楚滨就坐在旁边陪着他喝,脸上带着少见的温和。明明是个晚辈,可在纪宁看来却觉得他像个长辈,正在看着一个晚辈喝酒耍闷子。
  纪宁一下子就郁闷了。父亲看起来已经喝了好几杯了,脸色微微泛红,看到自己进门还激动地冲她挥挥手。要不是他天性严谨矜持,纪宁真觉得他会冲自己来一声“hi”。
  郑楚滨显然也看到了她,礼貌地冲她点了点头。纪宁真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他们两人凑在一起多么和谐的画面,有点儿子陪老子喝酒的感觉,自己黑着脸往那儿一站,多破坏气氛啊。
  可她还是很不给面子地去破坏了。纪宁走到桌边,拿过父亲手里的酒杯,皱起了眉头:“您怎么又喝上了。上次喝了后睡到第二天中午,耽误上课不说,还头疼了一整天。这么快您就全给忘啦?”
  纪教授被人夺了酒杯有点不高兴,冲郑楚滨一挥手:“小郑,替我抢回来。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老爸的酒杯也敢抢。”他又去给郑楚滨倒酒,“来来来,你也喝点儿,别光看我喝。我说你这酒真不错,喝了一杯想喝第二杯。我上次喝完后这两天老想着这味儿,一个人喝又没意思,就得有人陪着才得劲儿。”
  “您要是喜欢,回头我再带几瓶来。今天您叫得突然,我没来得及备酒。”郑楚滨一面说,一面顺手从纪宁手里夺过杯子,浅笑着送回了纪教授手上。纪宁突然觉得,他对自己的亲爹真是客气,瞧他那一脸谄媚的笑意,太阳简直打从西边出来了。他对自己可从没这么笑过!
  “你来做什么,谁让你来的?”纪宁的口气就有些不太友善。
  “我让他来的,你这没规矩的,爸爸请来的朋友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爸爸请来的朋友?那我是不是还得叫他一声叔叔啊?”
  郑楚滨满头黑线,默默将头转向一边。平常时候他并不在意被人叫老,但纪宁不行,他们虽然差了八岁,但还是得算一辈儿。
  纪教授一拍桌子,吹胡子瞪眼睛:“什么叔叔,叫哥哥还差不多。我看小郑也比你大不了多少,也就差个两三岁吧。”
  纪宁直播白眼:“爸,他都三十好几了,叫他声叔叔不冤枉。”
  纪教授有点不敢相信,人虽然醉了五成,但脑子还留有几分清醒。他眯着眼睛仔细地打量郑楚滨,边看边摇头:“不像不像,哪里像三十几的,分明只有二十几。你别嫉妒人家是你上司就故意把人说老了。女儿啊,你也学着点,你看人家小郑年纪轻轻就做了主任了,你也要抓紧啊。”
  “谁告诉你他是我们主任啊?”
  “不是上次他来的时候你自己说的嘛,说他是你上司。你们主任不是调职了嘛,他是新上任的吧。”
  纪宁觉得父亲是真的喝醉了,联想力与自己已经不是一个层次上了。她拖了张椅子在父亲另一边坐了下来,略带严肃道:“爸,他不是我们主任,他是我们老板。老板你懂吗,就是最大的那个,唐宁是他开的,从上到下都是他的。”
  郑楚滨在旁边轻咳两声,好心解释道:“也不全是我的。”徐天颂和叶司也有股分的。
  “你别插话。”纪宁白他一眼,继续苦心婆心,“爸,你现在知道他是什么人了吧,赶紧请人家回去吧。他很忙的,一分钟就能赚十几二十万的人,您这么把人拉来陪你喝酒,你知道他要损失多少吗?咱们太穷了,赔不起的。”
  纪教授眨了眨眼睛,脑子因为酒精的作用转得有点慢。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理解了女儿的话,突然像是被扎针了似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转身进房去了。纪宁在背后叫了他好几下,也没喊住他。
  屋子里一下子就剩她和郑楚滨两个人了。纪宁趁机向他打听:“真是我爸叫你来的?”不会是自己主动送上门的吧。
  郑楚滨凌厉地瞪了她一眼:“叔叔给我打的电话,要查通话记录吗?”
  “不用了。可我爸怎么会有你的手机?”
  “上次我给他的,你去厨房盛饭的当口。”
  没想到她不过走开一会儿,他居然就干了这么多事儿。纪宁还想再说点什么,纪教授已经从房里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份报纸。他走到纪郑二人中间,“啪”地将报纸拍在桌上。
  “这么说,这上面的报道都是真的了。什么女员工勾引大老板,什么两人一同在啥园子里过夜,都不是别人瞎编的了?”
  纪宁一看到那份报纸,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没料到从来只关心生物实验的父亲会看娱乐八卦。她不介意被钟怡谈笑,也不在意被俞芳菲痛恨,可她很在意父亲的感觉。姐姐的婚姻让父亲对她的事情一直很紧张,总担心她也会遇人不淑。她进了唐宁后他就总是告诫自己,让她离那种有钱的男人远点儿。
  那种男人通常都是有家有口的,即便现在没有,将来也难保不会有女人来跟你争跟你抢。他只希望自己找个普通的男人嫁了就好,一辈子和和美美的过日子。豪门大院什么的,他从来都不希望自己淌这趟浑水。
  现在报纸报出了她跟大老板过夜的消息,对父亲来说绝对是个巨大的打击。纪宁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还是郑楚滨比较镇定,站起身来郑重地向纪教授解释道:“叔叔,这里面报道的事情并不真实。”
  “哦,那你倒来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我今天看报纸的时候无意中看到这一条,我当时还觉得可笑。照片上的人是宁宁我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大老板我倒是不知道是谁。本来我叫你过来是想问问的,没想到那个人就是你。正好你们两个人都在这里,索性一次性说清楚了。说不清楚别怪我不客气!”纪教授最后把报纸往地上一扔,一脸儿醉意都没有了,整个人变得相当清醒,教训起纪宁和郑楚滨来,就像在课堂上骂自己的学生一样。
  纪宁拼命向郑楚滨打眼色,让他隐瞒下那天晚上的事情。郑楚滨却像是没看见,一开口就挑最严重的说:“那天晚上纪宁差点让车撞了,我怀疑有人想要杀她。”
  29自制力
  形势急转直下,这下子轮到纪教授发懵了。
  纪宁一抚额头,心里暗骂郑楚滨大嘴巴。纪教授扭头看到女儿这样的表情,心里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他立马变得有些紧张,盯着纪宁上下看个不停。纪宁暗自庆幸她的脸已经消肿了,不然他肯定得更担心。
  “是真的吗,宁宁,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爸,真的没什么。大概是个误会吧。”
  “怎么可能会是误会?如果是误会,那你给我解释解释,你怎么会穿着睡衣上了他的车,你们俩人到底在搞什么!”
  纪宁还想说什么,被郑楚滨一个眼神制止了。他扯着纪教授走到沙发边,强行把他摁下,又冲纪宁道:“去倒杯水来。”
  纪宁也怕父亲气坏身体,赶紧倒了杯温水过来。郑楚滨陪在一旁细细地讲了那晚发生的事情,他讲得很平静也很坦然,没有故意夸大也没有隐瞒什么,连自己用枪指着对方的情节都一并讲了。
  纪教授听到那一段的时候用狐疑的目光望着他:“你真的有枪?”
  “嗯,备了一把防身用的。平时锁在保险柜里,那天知道纪宁有危险才带上的。”
  纪宁把水递了过来,接着郑楚滨的话头往下说:“爸,那天我在琴园过夜也是不想回去吓着室友。她是个小姑娘,胆子比较小。那些记者最喜欢捕风捉影,您别信他们的。”
  说到这里,纪宁看了郑楚滨一眼,决定再说一点:“他马上要结婚了,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搞那种事情。而且我是什么人你不是不知道,我怎么可能做那样的事情?”
  她确实不是随便的女人,这点纪教授还是清楚的。他只是担心女儿会一时被感情迷住双眼。当年大女儿多么聪明一个人,偏偏就为了那么点执念想不开。多么美好的年华,二十二岁,刚刚大学毕业进学校当了老师,有了一个外人看来很幸福的家庭,还准备要个宝宝。一转眼的功夫什么都没有了。如果她能及时想通的话,现在说不定早就二嫁了,孩子都很大了吧。
  纪教授想到这里,眼眶不由有些微微泛红,摸着女儿的手叹息道:“没有就好,爸爸知道你是自爱的孩子。只是有时候人总是会犯一些错误,有些小错犯了无伤大雅,可原则性的问题不能轻易犯。人家既然要结婚了,你就要知道避讳,再说你们两个确实也不合适啊,相差太大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又去看郑楚滨,脸上流露出深深的惋惜之色:“小郑啊,我先前确实很看好你啊。不说别的,就说你的人品长相也是万里挑一的。可惜了,咱们没缘分做父子。要不是你身家实在显赫,我就认你做个干儿子什么的也不错。宁宁有你这么个大哥照顾着,我也能放心一点了。”
  “爸爸!”纪宁赶紧打断他的话。越说越不像话了,人家身家以亿计的男人,给你一个穷教授当干儿子,这不是开玩笑嘛。
  郑楚滨却还在一边火上烧油:“其实叔叔如果愿意的话……”
  “我不愿意!”纪宁恨不得踢他一脚,冲过去把他从沙发上拖起来,直接往门外轰,“出去出去,以后没事儿别来我家。越说越不像话了,一个两个都醉过头了吧。”
  郑楚滨还从没让人往外轰过。他也不恼,就随着纪宁的脚步一起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凑过来对纪宁轻声道:“出来一下吧,有话要说。”
  纪宁回头看了父亲一眼,见他酒劲又上来了,一个人靠在沙发背上闭目养神,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郑楚滨下了楼。
  她家楼下有片绿地,摆了些健身架秋千之类的东西,他们两人就往那里走了过去,挑了张椅子坐了下来。郑楚滨是个直接的人,一开口就直奔主题。
  “我听说俞芳菲去找你了,还打了你?”
  岂止是打了,根本就是想要掐死她。纪宁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淡然道:“没什么,都过去了。就是砸了点东西,她这个人怎么总是这么暴力。”
  郑楚滨细心地观察到了她那个动作,拨开她的手凑过去看她的脖子:“她动手掐你了?”上面还有淡淡的痕迹,是被指甲抓破的伤口,已经结了一层淡淡的痂。
  纪宁被他看得很不好意思,又怕路过的其他人看到,赶紧伸手去遮。不小心就摸到了他的脸,肌肤相触之间她觉得自己的心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那种感觉就像书上说的那样,有股电流在身体里游走,让她整个人都晕眩了。
  “对不起。”纪宁赶紧道歉。
  郑楚滨却一脸泰然:“她砸了多少东西,我赔给你吧。要不要换个宿舍,最近你要小心一点,我担心那个人还会来找你。虽然警方那里备了案,但要抓住他不太容易。”
  他说话的时候气息就在纪宁身边游荡,独有的淡淡的体香一阵阵地传进鼻子里。纪宁觉得自己实在太没有出息了,看见男人长得帅一点就把持不住自己的心了。他都快是别人的丈夫了,她既然唾弃俞芳菲,怎么能干跟她一样的事情呢。
  想到这里,纪宁不自然地将身体往旁边挪了点。虽然幅度很小,郑楚滨还是一下子就感觉到了。他把这种疏远当作是抗拒,心下了然地没有再凑过去。趁着还没开始赶紧结束吧,再这么纠缠下去他真怕自己会立马毁婚。
  纪宁还在继续刚才那个话题:“不要紧,我就住那里吧。我现在哪儿也不去了,就待在酒店里。酒店保安森严,那人想要混进来大概不太容易。”
  “那我送你回去吧。你爸爸喝了酒,大概得睡一觉了,把他安顿好后我们就回去吧。”
  纪宁想起了那块手表,索性就趁今天送了吧。她笑着站起身来,故作轻松对郑楚滨道:“我上去跟我爸说一声,我还有东西要给你呢,你等着我。”
  郑楚滨看着她一溜烟跑走的模样,很想伸出手去抓住她。这个单薄的背影不知什么时候竟已走进了他的心,将他一直自认为良好的自制力几乎要击碎殆尽。他暗暗下了决心,过了今天就当从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吧,两个人还是回到最初的关系为好。这样对她是最好的。
  过了大约十分钟,纪宁就从楼上下来了。天已经冷了下来,她穿了个件红色的毛呢大衣,走过来的时候正好吹起一阵风,吹得衣角翻飞不停。红色衬得她脸色红润,连眼睛都看上去更有神采了。
  郑楚滨有点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喜欢她了,她就是自己一直以来追求的那种女人。干净的、纯粹的,简单到可以一眼就看明白的。他的生活已经够复杂了,需要像纪宁这样单纯的人来中和一下。
  可他偏偏要娶一个比自己还要复杂的俞芳菲,这大约就是人们常说的命运弄人吧。
  纪宁冲他招招手,就像在招一只宠物。郑楚滨听话地走了过去,带她上了自己的车。车子才开没多久,纪宁就忍不住把手表拿了出来:“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那天从疗养院出来后你放我下车的地方,正好有家老式钟表行。我在里面找到了这个。”
  郑楚滨没回头,只问了一句:“什么东西?”
  “你看一眼嘛,很难找的。老板说这是当年的限量版,二战时候出的,我花了很大的价钱才买下来的。是不是跟你那只一模一样?”
  郑楚滨从表盒里拿出来看了一眼,有点吃惊:“你买这个东西干什么?”
  “我弄坏了你那只表,得赔你一只啊。要不是我把它放在口袋里,那天就算落水也不会弄湿它的。都进水了,还修得好吗?”
  “正在修。就算修不好也没关系,我没说过要你赔。这表你花了多少钱?”
  纪宁挥挥手:“没多少啦,谈钱多伤感情,既然是赔给你的,你就收下吧。”
  “我不要,拿去退了。”郑楚滨直接把表塞到她手里。
  纪宁有点没面子,讪讪道:“买都买了怎么退。再说了,这也不全算是赔你的。你不是要结婚了嘛,就当提前送你结婚礼物了。你几次三番救了我,总得谢谢你才是。”
  原本开得很平稳的车子突然晃了一下,在路上绕了个s形的路线。纪宁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抓紧车门顶上的把手,一脸惊恐地看着郑楚滨:“你怎么了,手抖吗?”
  郑楚滨脸色铁青,咬着牙转了几下方向盘,擦着一辆车快速驶过,几秒后总算把车开回了原来的线内。他这个样子很少见,从前纪宁要把他送进监狱时也没见他发过脾气,今天突然来了这么一出,纪宁很是不解。
  她隐隐有些害怕,拿着手表不知所措地望着郑楚滨,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那眼神可怜巴巴的,心里盘算着他要是不肯收的话,自己这五千块岂不是打了水漂了。
  郑楚滨就这么维持着冷峻的表情开回了唐宁,把纪宁直接送到了宿舍底下。纪宁不敢说话,正准备灰溜溜下车,郑楚滨却伸过手来,一把从她手里将表夺了过去。
  纪宁心中大喜,赶紧把表盒也递过去:“一起拿去吧,礼物嘛总要装起来。”
  郑楚滨一听这话,火气又往上涌,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纪宁吓得赶紧闭嘴,想走又不敢走,车里气氛有些尴尬。
  郑楚滨提着一股气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败下阵来。他颇为无奈地看着纪宁:“以后别花这种冤枉钱,有钱买这种东西,不如拿去孝敬你爸爸吧。等这件事情过去了我给你放长假,好好陪陪他老人家。”
  纪宁觉得郑楚滨似乎特别关心她父亲。她想起了刚才的那段对话,赶紧解释道:“我爸他今天喝醉了,那个什么认干儿子之类的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