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节
  那少女咬了咬嘴唇,然后说道:“知道了,师父。”
  她显然也是紧张得很,虽然面无表情,但双眸之中,却还是掠过几分不安和害怕。
  卿云姑娘站了起来,对小木匠说道:“我知道你什么也不懂,此事便让子涵全程引导,她虽然是处子之身,但比你懂得多,此事过后,你身上的印记消解,门主和那潘志勇,便无法找到你了——请记住,日后你若是没死,而我有事相求,千万不要忘恩负义……”
  她说完,却不等小木匠答应,便出了房间去。
  卿云姑娘离开之后,屋子里就剩下了面红耳赤的小木匠,以及那冷冰冰的小舞姑娘。
  两人相对无言,站立破旧之后,小舞姑娘终于开了口:“你……是第一次?”
  小木匠期期艾艾地说道:“对,我……”
  小舞姑娘却冷漠地说道:“不用不好意思,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一开始的时候都藏头露尾,放不开,但几次之后,食髓知味,而且还换着来,几多风流——男人都一个德性,来吧,脱衣服,我虽然没有经历过,但见了不少,也学过,不会让你不舒服的。”
  她走上前来,搭上了小木匠的身子,准备去脱他的衣服。
  小木匠被她近前,衣服给拽着,本来心中旖旎,但瞧见那小舞姑娘面无表情,眉眼中似乎还有一些蔑视与瞧不起的神色,突然间就仿佛有人用瓢在脑袋上浇了凉水。
  他整个人都惊醒了,下意识地往后退去,然后拱手,说道:“对不起。”
  他匆忙回身,然后推门出屋,瞧见卿云姑娘正在院中的金鱼缸前站着,瞧见他,仿佛早有所料一般,失望地摇头,说道:“瞧你又不是读书人,怎么脑子里装着那么多的教条规矩?”
  小木匠期期艾艾,不知道如何回答,而卿云姑娘却指着左边方向。
  她说道:“既然不愿这个,也不勉强,再给你指条明路,熙春院有你一个旧友,你去找他,或许有救。”
  第五十四章 故去的人
  小木匠如释重负,长舒了一口气,拱手说道:“多谢景姐指点。”
  卿云姑娘面上无悲无喜,淡淡说道:“不用谢,记得刚才的承诺便是了。”
  小木匠想了想,又问:“请问那旧友是谁?”
  卿云姑娘却说道:“既是旧友,便不会对你不利;至于是谁,你见到了便知晓了,用不着我来多管闲事……”
  小木匠瞧见那卿云姑娘神色转为冷淡,对他似乎也不再热情,知晓自己的拒绝让对方生气了。
  他也不敢再问,郑重其事地拱手,然后走出了院子去,而等到他出了院子,卿云姑娘方才转过身来,看着那个俏丽的少女,淡淡说道:“其实你但凡对他有点儿好脸色,他是不会走的。”
  小舞低头,咬着嘴唇不说话。
  卿云姑娘冷哼一声,说:“我知道你想什么,潘志勇豪气无双,又能花言巧语,而且眼看着又要做花门护法了,势力很大,你觉得若是能成为你的初次,能够作为依仗,保得住你——但作为过来人,我告诉你,那种男人是毒药,只会让你失去心智,最终被他给玩死。”
  小舞不吭声,显然是有些不太服气。
  卿云姑娘继瞧在眼里,并不点破,而是继续说道:“那个甘墨则不同,此人如潜龙在渊,若能展翅,定能翔于九天之上,而他并非薄情寡性之人,你与他若是有了这份情缘,日后念及,自然多有受益,甚至这花门门主,也未必不可期。”
  小舞终于忍不住了,反驳道:“景姐,那个家伙看着呆头呆脑的,怎么可能有您说的那般高度?”
  卿云姑娘长叹一声,说道:“哎,你呀你,总是这般偏执,以后是要吃大亏的——退一万步说,就算那甘墨不如我所说的那般,这么清清爽爽的小鲜肉,吃了也不亏,你呀,到底还是不懂这里面的道理啊……”
  说到这儿,卿云姑娘忍不住伸出了粉嫩的舌头,在嘴唇边上,舔了舔,一脸遗憾。
  且不谈深闺之中的这师徒二人,小木匠出了院子,往左边的方向走去,过了两道长廊,拦住了一人,问清楚了熙春院所在,然后来到了门口。
  这儿门口有两名气质沉稳的守卫,抱刀而立,冷冷打量着他。
  而在院子里,却是有那欢声浪语,诱人得很。
  此刻已然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小木匠自知时日不多,所以即便那两名守卫脸色严肃、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果然,他这边一靠近,那守卫立刻就迎了上来,将手中的刀往前一举,开口喝止:“私人之地,不要靠近。”
  此人气息沉稳,双目暗敛精光,却是一厉害的修行之人。
  而这样的人,却给人当了守卫,可以知晓里面那人的身份尊贵。
  小木匠恭谨拱手,然后说道:“还请告诉你家主人,旧友来访,还望接见。”
  那人眉头一挑,问:“报上名来。”
  小木匠说:“甘墨,甘十三。”
  那人听到,眼睛一下子就眯了起来,瞳孔收缩,好一会儿,方才缓声说道:“好,我进去通报,你在此等候,不要乱走。”
  说罢,那人转身离去,留下另外一人,若有所思地盯着小木匠,神情复杂。
  小木匠感觉中这人盯着他的样子很是奇怪,于是问道:“阁下可是认识我?”
  那人点头,说自然识得。
  小木匠又问:“敢问阁下是在哪儿见过我的,又或者,是怎么知道我的?”
  那人想了想,摇头说道:“不方便说,你等我家主人回复吧。”
  小木匠瞧见那人不愿意与他聊,只有耐心等候,没想到先前那人迟迟不出来,小木匠感觉事情可能有些变故,开始留意起周围来。
  他担心从两边冲出一堆刀斧手来,将自己给拿下。
  他刚才忤逆了卿云姑娘的意愿,那女人说不定转手就将他给卖了呢?
  这个可说不准。
  小木匠变得谨慎,而还没有等他打量完周遭情况,那人却是去而复返,朝着小木匠拱手说道:“我家小主人请你进去。”
  他领着小木匠往里走,进了院子,又走进花楼。
  花楼一楼大厅里,却是摆着长桌酒席,上面残羹冷酒,八位罗衫半解、眉目含春的年轻女子在玩闹,她们有的抱在一块儿,有的口舌相交,甚至两人对付一个,各种旖旎,让旁人瞧得难以自制,恨不得融入其间。
  而在角落处,还有抚琴和弹琴的乐班,都是女子,虽然长得一般,不如席间女子漂亮,但丝竹声悦耳动听,好似那人间仙境。
  那人不去看大厅乱象,对着目不斜视的小木匠指了一下楼梯,说道:“小主人在二楼暖阁,他吩咐了,你尽管去就是了。”
  小木匠拱手,然后朝着楼梯处走去,那些女子喝得半醉,瞧见有男子进入,吃吃地笑着,还发出了香。艳邀请,但小木匠却不为所动,一步一步上了二楼,瞧见正对楼梯口的那个暖阁房间阴气森森,而门却是虚掩着的。
  小木匠感觉前方颇有些怪异,但却走投无路,唯有向前。
  他走到了那门前,停住脚步,轻轻瞧了一下门框示意,里面有人开口说道:“你进来便是了,无须多礼。”
  小木匠听到这声音有些耳熟,抬脚进去,瞧见房间里灯光昏暗,临窗的位置放了一张方台,有人伏在桌上,正提笔书写,手法狂野,行云流水,而整个屋子,到处都是乱扔的纸张,上面尽是墨迹……
  小木匠眯眼,朝着方台后的那人打量过去,而那人却也正抬头,朝着他望了过来。
  当小木匠瞧见这人的脸时,浑身为之一震。
  他此时,方才明白卿云姑娘为何告诉他,这人是他的老友。
  说是老友,也不准确。
  他与这人相识相交的时间其实并不算久,但仔细想来,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
  因为此人,却正是已经死去的程寒。
  死人重回人间,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蹊跷了,小木匠虽然并没有亲眼瞧见过程寒的尸体,但渝城袍哥会里面的人却是见过的,这事儿也得到了当时廖二爷的确认,应该是不会有错的,那么这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小木匠满心震惊,但对于程寒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亲近,感觉对方不会害他,于是走上前去,拱手说道:“程兄,许久未见。”
  那程寒抬起头来,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双眸仿佛泛着黑光,嘴角却浮现出一抹苦笑。
  他说道:“再世为人,的确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
  小木匠这时已经感觉到了程寒身体的异状,因为对方身上,几乎没有任何生气,仿佛是一具尸体那般,再结合上他的话语,不由得说道:“你这是……”
  他话到一半,却停了下来,那程寒却并不介怀,竟然直接点破道:“你想的没错,我现在,已是死人。”
  小木匠问:“那为何……”
  程寒将衣服解开,露出了胸口来,那上面有着大片暗红色的尸斑,以及黑红色的毛发,而他则仿佛置身事外地说道:“三魂丢失,七魄不散,僵尸而已。”
  小木匠有些不太明白:“若是如此,为何不等修炼妥当,再出山?”
  此刻的程寒,活死人一个,风吹不得,日晒不得,稍有差池就走火入魔,魂魄散乱,这样的状态,为何远离渝城,跑到这风雨飘摇的锦官城来,而且还住在这烟花之地?
  更何况,青城山的李金蝉、锦屏道人还在追查他。
  小木匠完全不理解。
  而程寒却惨笑着说道:“我听说了,鬼王吴嘉庚,英雄一世,却是死在了你的手中,而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知晓,我被人谋害之事,我父亲是早就知晓的。”
  听到这话儿,小木匠顿时就明白了。
  真是个痴儿。
  只不过,他觉得这样的报复,他父亲就会屈服,或者心痛么?
  若是,他又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呢?
  聪明人聊天,用不着说太细,小木匠叹了一声,说道:“既然能活,又何必死?”
  作为朋友的立场,他终究还是希望劝说程寒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程寒却没有回应,而是问他怎么来到这儿的。
  小木匠将自己遇到的麻烦说了出来,程寒听了,忍不住笑道:“还有这等奇事?你尽管在我这儿暂住,我那混账老子派了个厉害角色过来,陪在我身边,有他在,谁人来了,都伤不了你。”
  小木匠听了,有些惊讶,说那人在哪?
  程寒指了指头顶上,说道:“ 在上面坐着呢,人绝对厉害,但是性子很古怪,别去招惹他,很难缠。”
  小木匠虽然心中好奇,但到底还是忍住了,点头说好。
  程寒伸了一下懒腰,想了想,突然问道:“对了,如果你那景姐说的事儿是真的,那么反正这儿也便利,不如我去叫老鸨过来,帮你点个雏儿,把那印记除去?”
  第五十五章 无名
  小木匠到底还是拒绝了程寒的好意,尽管他此刻心思浮动,对这事儿,多多少少也有了一些向往——不管怎么说,他到底也是处于青春期的少年郎。
  但他终究还是做不到,特别是在见到顾蝉衣、并且确定情况之前。
  那人是顾白果的姐姐,他不想让顾白果笑话。
  程寒也只是这么一说,瞧见小木匠没有答应,便也不作强求,而是与小木匠随意聊起天来。
  两人之前的交情算不得多深,但彼此却还算是意气相投,而程寒自从死去之后,性格大变,行事乖张不已,对于之前的人和事都有了不同的看法,放荡形骸,心中却苦闷得很,正想找一个关系不远不近之人倾述。
  恰巧小木匠正好就是这么一人,于是谈天说地,感觉十分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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