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是,大人。”馆陶哆哆嗦嗦接过储金卡,手心里全是冷汗。
  楚天没想到事情办得如此顺利,看着馆陶一家人被自己吓得魂不附体的模样心有不忍,便叮嘱道:“路上不妨走得慢点,要多加小心才好。”
  不料馆陶完全误解了楚天的意思,吓得噗通一声跪下双手高举储金卡哀求道:“大人饶命,钱请您全部收回,只求放过我们一家吧!”
  楚天怔了怔,摇头道:“别怕,我不会杀你们,拿着钱赶紧上路吧。”
  馆陶畏畏缩缩还是不敢起身,炽影不耐烦道:“快滚!”
  馆陶一凛,这才让儿子把自己扶了起来。
  楚天想起一事,问道:“馆庄主,外面的那些大蟒是怎么回事?”
  馆陶惊魂未定,误以为楚天在试探自己的口风是否严实,忙道:“我也不清楚。”
  楚天便不再多问,低低“哦”了声向馆陶摆摆手道:“你们可以走了。”
  馆陶如释重负,从石楼的窗口看了眼外面的庄园,知道从此刻起这片土地已经换了主人。
  第二百二十九章 秘藏(上)
  两个时辰以后,一艘黑漆漆的捕猎船张扬风帆喷吐光焰驶入了人去楼空的巨麓庄园。在经过一片荒芜的冻土之后,捕猎船上的人看到前方褚红色的山崖下有一团篝火在幽暗中闪烁。
  捕猎船按照篝火的指引,缓缓行驶进山崖下方的一座巨大地穴中,楚天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
  随着“砰”的一声闷响,大地微微颤晃了几下,捕猎船安全着陆。
  舱门打开,北夕雪、夕雅、斩天等人鱼贯而出,凝目打量着眼前的这座地穴。
  它若如一条蛰伏在山崖下的巨龙,深入土下二十多丈,最宽的地方足足可以同时停放十艘捕猎船。厚实的冻土在火炬的照耀下闪闪发亮,犹如晶莹剔透的蓝宝石,将地面世界彻底隔离。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北夕照好奇地问道。
  “两年前我曾经率人追捕一个逃犯来过这里。”楚天取出有馆陶签字画押的地契交给了夕雅,“这个你收好。”
  夕雅一怔道:“你要离开寂然城?”
  楚天轻轻颔首,他知道自己终究不属于这个世界,能为夕雅等人做的也只有这些。
  “真怀念从前浪迹冥海的日子啊,”北夕雪微微一笑说:“我也送你一样东西。”
  楚天愣了愣,看到北夕雪从袍袖里拿出了一只殷红色的魅音螺。这是幽魔界独有的魔宝,通常雌雄成对,经过秘魔师炼化后便可成为一种不可思议的传声工具。只要不出玄明恭华天,即使在十万八千里外也能清晰听到对方通过另一只魅音螺传递过来的声音。
  “真是让人眼红啊,本以为师傅会传给我呢。”北夕照开玩笑地说。
  “什么嘛,我不过是想在无聊的时候能找个家伙解解闷而已。”北夕雪叹了口气道:“可惜,你不能留下来和我们并肩战斗。”
  楚天沉默了须臾,笑了笑道:“有了斩天和巨魔族的帮助,相信你们一定会成功。”
  北夕照望向正在斩天指挥下从捕猎船里往下卸载军械装备的巨魔族人,有些怀疑道:“三个月后这些人真的能上战场么?”
  楚天道:“斩天不会信口开河,他说三个月就一定是三个月。”
  夕雅的眸中流露出一丝憧憬之色,说道:“只要我们能够联合狼魔族三大部落的力量,加上巨魔族战士的帮助,至少有七成以上的把握能够击败窠卫的魔军。”
  北夕照补充道:“别忘了还有伏魔族,相信炽影和我们一样痛恨窠卫。”
  “他?”夕雅忘不了那些惨死在绿噬蚁下的同伴,冷哼道:“他的确痛恨窠卫,但也和窠卫一样的贪婪阴险。”
  “谁在背后说我坏话?”炽影化作的魔鹰拍动翅膀飞进了地穴,鹰眼扫过夕雅降落在一块突兀的砂石上,说道:“蟒群已经全部撤走,很显然是有人在暗中控制着它们。”
  “会是谁那么无聊?”近墨者黑,北夕照说话的语气也越来越像他的师傅。
  “外面来了一个不认识的家伙,蟒群的出没很可能和他有关。”炽影冷冷瞥了眼楚天道:“我猜他已经知道巨麓庄园换了新主人。”
  楚天明白这里除了自己和炽影以外,其他人都不适宜贸然露面,便道:“炽影兄,我们去会会他。”
  两人走出地穴,远远望见一名中年男子正穿过巨麓庄园朝这里走来。
  他看上去走得不算太快,可转眼间就已来到了楚天的近前。注意到对方是从地穴里走出来,中年男子的眼睛霍地闪了闪,躬身向楚天行礼道:“在下乾城,拜见慕大人。”
  只是一个照面,楚天已然觉察到这个名叫乾城的中年男子城府极深,很可能是名深藏不露的秘魔师。
  他一面猜测乾城的来意,一面漠然道:“我从没见你。”
  乾城不卑不亢地抬起身道:“在下是红月亲王殿下的随身幕僚,素来籍籍无名也难怪慕大人会不认得。”
  楚天暗自微凛,但转念想到假如风声已经泄露,乾城绝不会孤身前来送死。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笑,颔首道:“原来你是烈澜的人。”
  乾城看到楚天面露笑意,也是微微地一笑,从袖口里取出一张储金卡道:“慕大人,在下来得匆忙只能略备薄礼请您笑纳。”
  楚天的眼神一冷,说道:“这是我给馆陶的储金卡。”
  乾城道:“一个贱民也敢收受大人的钱,他是活得腻味了。”
  楚天凝视乾城淡然自若的脸庞,徐徐道:“你杀了馆陶?”
  乾城悠然一笑,左手食指上的银色魔戒遽然闪光,释放出一颗颗血淋淋的首级。
  这是他随身佩戴的储物戒指,楚天的左手食指上也有类似的一枚,内里空间足够装下十大车的货物。
  “加上馆陶一共十四颗人头,全都在这里,请大人恕在下擅做主张。”乾城说道,仿佛脚下摆放着的不是人头而是一颗颗被收获的果子。
  楚天的心中杀机陡起,他暂时无法确定乾城此举是在示威还是在讨好自己。但这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家伙死定了。
  再一次,他深深体会到在幽魔界中人命如草芥,没有强大的实力就只能任人宰割。
  不过他早已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伙,脸上丝毫没有表露出对乾城的不满与愤怒,淡淡地说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乾城道:“不瞒大人,红月亲王殿下早已看中了这块地,在下三日前便奉命来和馆陶谈过。可惜他顽固不化,我才放出蟒群四处袭扰巨麓庄园。不想慕大人捷足先登,从馆陶手中买下了这块地。如果可以,在下愿代表红月亲王殿下另出高价,恳请大人忍痛割爱。”
  烈澜居然也看中了巨麓庄园——楚天暗自一怔,难道他也想将这里当作一处秘密军事基地或者另有图谋?
  他不露声色道:“我不缺钱。”
  乾城从容道:“如果红月亲王殿下愿意出一百万枚幽金向大人购买巨麓庄园呢?”
  楚天愈发相信烈澜对巨麓庄园肯定怀有更大的图谋,否则乾城绝不会一上手就向自己报出如此疯狂的买价。
  他模拟慕成雪阴沉的眼神冷冷地注视乾城许久,鼻子里低低哼了声道:“你当我是傻瓜?”
  乾城的面色变得难堪起来,须臾之后开口道:“原来慕大人也已查探到了这座山崖下埋藏的秘密。”
  他的话登时印证了楚天心中的猜想,但褚红山崖底下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却还是一个未解的谜团。
  乾城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只银色的魅音螺,凝念运功对着它低声说了几句。
  过了一会儿魅音螺里传出一个阴沉低哑的嗓音道:“让慕成雪跟我说话。”
  楚天从乾城手里接过魅音螺,将一缕魔气汩汩注入其中,对准螺口说道:“烈澜,你想要巨麓庄园?”
  乾城站在旁边暗吃一惊,没想到楚天竟然狂妄到直接称呼烈澜的本名。在度朔山别说是虎贲军的都统,就算是寂然城城主窠卫也不敢这么做。
  片刻后魅音螺里再次响起了烈澜的声音道:“你开个价。”
  楚天的唇角逸出一缕讥嘲,回答道:“我要你全部身家。”
  魅音螺里传来一声烈澜略显粗重的呼吸,“这是你还是慕老祖的意思?”
  楚天道:“你还不配入我爷爷的法眼。”
  烈澜竟似暗松了口气道:“两百万枚幽金,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报价。”在知道楚天的言行并非出自慕老祖的授意后,他的语气又强硬了不少。
  “你是不是没有听懂我的意思。”楚天沉静道:“我要的是你全部的身家,另外加上乾城的一条命。这不是交易,而是命令。”
  “慕成雪,真以为我不敢杀你?”魅音螺里传来烈澜森冷的回应。
  楚天轻蔑地冷笑道:“烈澜,你已经没有机会了。”指尖运劲喀吧脆响将魅音螺捏爆,银色的粉末如雪花般从手里纷纷扬扬朝幽空飘飞散去。
  乾城的面色阴沉似水,缓缓道:“慕大人,你刚才犯下了一生中最愚蠢的错误。”
  楚天冷笑不语,炽影呜地展开双翅恢复原形,嘿然道:“白痴,轮到你了!”
  “唿——”一团铺天盖地的符石雨林闪烁着妖艳的碧芒覆压十丈方圆,在霎那之间便将乾城的身影彻底吞没。
  乾城大吃一惊,他没有料到停留在楚天肩头上的魔鹰竟然会是伏魔族的顶尖秘魔师所化。原本以为自己单枪匹马足以搞定慕成雪这纨绔子弟,现在看来大错特错。只是慕成雪如何会跟伏魔族连成一气,却是他怎也想不通的事。
  他急忙念动真言凝捏法印,迅速打出了一道“掘地三尺”。
  脚下的冻土隆隆轰鸣如惊涛骇浪平地掀起,澎湃着团团卷荡的雾光撞向符石雨。
  “砰砰砰——”两道幽土秘法在空中激烈对撞,绽开一蓬蓬肆虐狂乱的烟尘光雾,迸流的罡风像利箭般撕裂空气绞杀万物。
  短暂的僵持之后,乾城释放的冻土狂澜在符石雨林凶狠的催压之下渐渐涣散崩溃露出了败相。
  他的修为原本就比炽影略逊一筹,况且伏魔族人对于幽土奥义的领悟与感知得天独厚远远胜过普通的幽魔族人。即使在相同境界修为的条件下,乾城的幽土秘法也不是炽影的对手。
  乾城见势不妙,身形突然一晃抢在符石轰落之前急速向冻土里遁去!
  第二百三十章 秘藏(下)
  “砰!”楚天踞地挥拳,一记回光返照轰击在身前的冻土上。
  大地发出微微颤栗,雄浑的拳劲如滚滚浊流一泻千里向乾城脚下涌去。
  乾城顿感一股罡澜袭到,往日对他来说好似水流一样的冻土登时变成了铜墙铁壁,身形一震硬生生弹了出来。
  “噗噗噗!”巨锥般锋利的符石趁虚而入,刺进乾城的身体里。他的身上同时冒出了十数道金红色血泉,口中愤怒地锐啸着拔地而起扑向楚天。
  楚天岿然不动神色冷漠地看着体无完肤垂死挣扎的乾城,心中没有一点怜悯。
  馆陶一家在临死前,心中有过怎样的恐惧与愤怒,恐怕还以为是自己在杀人灭口吧?
  “铿!”苍云元辰剑霍然出鞘,化作一束雪亮的神光劈裂黑暗凌空飞斩。
  又是一蓬血雨在空中飘洒开来,乾城的头颅与身躯脱离冲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