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 突遇北游来袭
  号角声绵长,声未落,离他们最近的一个山丘上边便好似有汗毛一立,站满了山头的人马在山顶边上一显。
  随即鼓声阵阵,汉子们怒吼的声音随着从山坡往山脚滚落的小黑点传来。
  犹如阪上走丸。
  全然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似的,来势汹汹,转眼之间就到了山脚,往他们这儿直冲来,并向两侧分散开,看似要取一去包围合拢的阵势。
  “有三千人!”
  队中一个执金吾大喊。
  秦不知立即高声道,“防备!”
  阿弥自听见那号角声,就困惑睁开眼,瞧见言照清紧绷的下颌线,惊声低叫:“言照清,那是谁?”
  言照清心中百转千回,一是迎敌的肃杀,二是阿弥有时间逃脱的喜悦,三是……
  这是北游人,往西出京的只有这条路,若是她落在北游人手上……
  言照清额角青筋暴起,在秦不知一声“防备”之后,打了个响哨,喝令道:“执金吾,瓦阵侧防!急行!尽快撤回京城!”
  人数看似是他们的三倍,当务之急,是要先跳脱出这被包围的态势,若然一个不好,他们这一千二百人就得全军覆没。
  剩余的一百执金吾气势如虹,尖哨声和呼喝声阵阵,仅仅一百人也生生带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带得左骁卫一同热血沸腾起来,随着执金吾一同往北游人来向防备,随即整支队伍急行军,往京城方向去。
  言照清察觉阿弥搭在他腰侧软剑的手紧了一紧,是牢牢握住了软剑。
  “不知!叫京都府的人先行进京报信!”
  言照清同秦不知道,音量不大,足够叫秦不知听到。
  秦不知愣了一瞬,立即会意,高声冲着前头的成全喊道:“京都府的!谁的马快,就谁的马先回去报信!叫增援来!听到没有?!”
  成全在疾驰的马背上回头看他一眼,喝了一声,“收到!”
  快马扬鞭,但说马快,谁有言照清骑的骅骝快?可不知道是因被蛇咬过,马腿手上,还是载着两人,负担过重,骅骝这会儿同别的马匹同速进行,甚至呈现出一个体力不支的样子,稍稍落后。
  北游人来袭的声音十分近,包围不得,近乎是已经紧紧咬在队伍后头。此行来的左骁卫有弓箭手,但压根没什么机会能将箭射出去,只能在快马中往后胡乱飞射,将冲在最前头的北游人打退一些。
  阿弥整个人被言照清紧紧箍在怀里,一手拉缰绳,一手稳定她,免得她从疾驰的马上摔下去,这样就没了手拿刀。
  阿弥思及此,将软剑从他腰上拉下,一手搂紧言照清的腰,咬牙道:“拿刀。”
  言照清低头看阿弥一眼,也不多争,从善如流将手握上刀柄,同阿弥道:“西出京城有两条路,这是主路,京城外一里还有一条小路。到了地方,你用软剑杀我,将我从骅骝上推下去,骑骅骝往南走。”
  言照清也不知道阿弥有没有听到,她将软剑悄悄缠上自己的腰,搭着言照清握刀的手,往后探看去,说的却是自己想说的话。
  “北游人?”
  京城外头怎的会出现北游人?难道——?!
  临北城失陷了?!
  阿弥面上一白,顿显惶惑。
  “临北城没了?!”
  言照清不觉得此刻是同阿弥讨论这个的时候。也尚未出声。
  不知道阿弥想到了什么,又听得她惊叫起来。
  “不对!不对!停下!前头有埋伏!这是将我们赶进去围死!”
  她声高,有些嘶哑,言照清脑中一激灵,先打响哨,暗示执金吾放慢行速。
  但当前如何放慢得了?不管前头有什么东西,后头的北游人可追得死紧,若是慢上一刻,那就只能跟冲到身后的北游人硬扛!
  “南理阿弥,你这说的什么鬼话?前头就是京城,怎么可能会有埋伏?你就是想逃,也不至于找这么个蹩脚的由头叫我们送死!”
  秦不知大喊,心跳如擂。
  这还是他第一次真刀真枪地被人数在他们几倍之上的敌军面对面地碰上,那扑面而来的凌厉杀气,可不是他在习武场上碰到过的一样。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真正的战场上才不会有习武场那种顾忌他是郡主的小儿子,就手下留情的情况发生!
  但前头就是京城,只要跑得快,这些北游人难道还敢跟着他们打到城里去?
  守城的可是青龙大将裴修远!
  这群北游人真是疯了,敢在京城脚下撒野!
  “这是围猎的打法!这是要将我们赶到陷阱里头去!做什么一直走官道?!往北!快往北!往林子里去!还来得及!”
  阿弥疾呼,吹几个响哨,但几乎是一瞬间才想到,这不是南理,这些人也不是她熟知的南理人,根本不会听她的!
  秦不知拧眉,还要再反驳。快马颠得他声音细碎,才出了几个音,被言照清打断。
  “不知,照她说的做,往北,进林子!北游人不惯树林,速度会慢!”
  阿弥看得的那片树林近千亩,北游的马比李朝的马高大一些,又习惯了平地草原,进了林子就得先遭地形和树木的限制。
  秦不知心跳加快,不知道要如何思考,不过两瞬,就看得前头尘土滚滚,最前头的执金吾和左骁卫厉声呼喝。
  “前头!北游人!”
  两支队伍几乎已经是面碰面,李朝侍卫这一头,冲在最前头的一些人已经被打落下马。
  前后夹击,北游人就是想让他们逃不得。
  这竟然还是真的!
  秦不知心绪复杂,看阿弥一眼,立即喝令道:“往北,进林子!”
  执金吾的响哨阵阵,传达信息。
  阿弥将先前藏在馒头里的铁丝在镣铐上鼓捣一阵,松脱了脚上的那段,扣在手上的那段却来不及弄——她手指的血肉都已经模糊,钻心疼,被快马颠簸再也没法将那细铁丝捏住,没注意就甩脱了出去。
  阿弥索性就不解了,分腿跨马,在言照清前头坐好,接过言照清递来的横刀,转头垂首看了一眼言照清腰侧挂着的她师父的刀,在心中快速比量了一下,握紧言照清的横刀。
  马头一转,一行人出了官道,钻进一侧的树林,横穿进去。
  一进林子没多久,两股集合的北游人脚程果然受限制不少。阿弥的骅骝在南理长大,习惯了山林矮木,在其中穿行速度分毫不减。
  “言照清,你敢不敢绕到他们后头去,也叫他们尝一尝被人追的滋味?”
  阿弥迅速将周遭地形都看在眼中,回忆宋沛给她看过、叫她熟记过的京城地形图,转回头去,笑着问言照清。
  言照清低头,只看得她一口白牙。
  她笑得像只狡黠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