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有句名言说过——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
  其所展示的数据是由夸张手法的,但所表现的思想是符合现实的。
  随着经济快速发展,大家也开始追求“速度”,比如喂猪的时候添加催肥剂,蔬菜瓜果还没有到自然成熟的时候就摘下来,然后用试剂催红造成熟透了的假象,给水产品喂药剂催长,在食物中添加糖精、辣椒精等……
  为了更快更多的利润,传统的石磨手工被机器代替,而且豆花越做越嫩。
  所谓的【嫩】,就是在做豆花的时候水加得比较多,这样做出来的豆花跟豆腐脑似的,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原本做一锅豆花的豆子可以做一锅多,再“胆大”点就可以做一锅半。
  多出来的就是更多的利润。
  可是这样的嫩豆花对于食客来说却并不算好的体验,因为豆花饭的豆花和豆腐脑不一样,吃豆花是要用筷子夹来蘸料吃,是可以当做“配菜”下白米饭的,而不是将调料直接加到豆花里面,太嫩了就意味着根本夹不起来。
  老一辈的吃豆花饭都会先去餐馆门口的大锅前看一看锅里的豆花,凝实而不松散,豆子香味十分浓郁,确定是那种有压痕的老豆花(太嫩的根本压不出痕迹)才会选择在这儿就餐。
  当然,如果不懂看豆花老嫩的年轻人也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看这家餐馆里点豆花饭的人多不多——大众的口味总是类似的。
  沈飞舟没在这附近找到豆花饭馆子,又馋这一口,干脆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既然是自己吃,那肯定是要做到尽善尽美的——他才不会只想着对付对付填饱肚子就成。
  豆花饭的精髓不在于饭,而在于豆花和蘸料。
  ※※※
  做豆花的豆浆都是用新鲜的黄豆提前一天浸泡,之后再用石磨推出来的。
  所以手工小石磨是必须要有的——机器的那种豆浆机也可以,但是滋味却要差好几个档次。
  的确,石磨的凹槽注定磨出来的豆花不如机器的筛子细腻,更比不上机器的速度快,但石磨是低温低速研磨,因此能保留豆子中的绝大部分营养成分;而机器是高温加工,会损坏豆子里的营养成分,所以香气、味道什么的都要略逊一筹。
  也就是所谓的原汁原味。
  普通人可能觉得无所谓,但好这一口的就不能容忍这份差距——刚好,沈飞舟就是后者,并且因为豆花饭记载了他的童年、乡愁和父母的记忆,所以就越发希望能够完整复原。
  好在小吃店别的不行,关于吃的倒是挺多的,只要他等级够并且钱也够,定做一个小石磨还是不难的。
  小石磨倒也不仅仅用来磨豆子,像是花生油、米糊、芝麻糊、花生碎什么的,也都可以。
  个头也不大,他平时想着玩儿的时候也就磨好了,如果实在是抽不开身呢,这不还有大橘这个【壮劳力】呢嘛?
  (大橘:突然被cue(-ΦwΦ-)?!)
  有了石磨豆浆做的豆花,那么豆花饭也就成功了一般,另一半就要靠蘸碟了。
  豆花饭的蘸碟分为两种——青碟和红碟,类似于火锅中的清汤锅和红汤锅。
  只不过豆花饭配的青红碟都是以辣椒为主的,青碟的蘸料以去籽取皮的鲜嫩朝天椒为主,基本上没有什么辣味,更多的是取清香和爽口,加上盐、味精、葱花和蒜末就味道极好;相比之下,红碟就要复杂得多,光是里面的红辣椒就是用了二荆条辣椒、七星椒、红小米辣等七八种,甚至这些红辣椒还要分干辣椒和鲜辣椒——增香的、主辣的、上红的……比例各不相同。
  沈飞舟记得以前常吃的那位老人卖的豆花饭蘸碟,也是这样用自家炒的油辣子。
  从小就清秀乖巧的沈飞舟嘴巴又甜,很有长辈缘。
  那老人也很喜欢小孩儿,大概是觉得小孩子记不得多少东西,闲聊的时候也没有特意避讳什么,所以沈飞舟记得他家红碟里的油辣子都是自己选辣椒炒的,里面有五六种辣椒,每天下午都会炒制一大锅油辣子用来制作第二天的红碟蘸料。
  要知道,这大铁锅可是十印的大小。
  所谓的【印】是沈飞舟他们这儿本地的一种长度单位,这是个比较模糊的概念,一印大概在12cm左右,也就是说这十印的大铁锅,直径就有一米二了。
  因为差不多是现炒现卖的,所以红碟特别新鲜特别香,除非是根本不能吃辣的,不然吃他家豆花饭都会选择红碟。
  别看这满满的一大锅,基本上第二天就会吃得干干净净。
  毫不客气的说,有不少人就是冲着这油辣子来的--在大块的豆花夹完之后,总会剩下一些豆花渣渣,于是食客就会滤去水把那点豆花渣和蘸料混合起来,最后直接淋到米饭上面,这样又可以吃下一碗饭。
  他家的豆花饭能卖得这么好,这些辣椒功不可没。
  那些选择直接用豆瓣辣椒酱当蘸料的饭馆,要不是为了偷懒要不就是为了降低成本。
  可是豆瓣酱本来是红烧的佐料,酱香浓郁口感偏咸,并不适合直接食用。
  吃起来层次感不够不说,还不够喷香,用来当蘸料,也不怪生意平平了。
  美食是很讲究付出与收获的,没有捷径可走,用了心思和没用心思,食客和时间都会给予相应的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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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沈飞舟只打算自己吃解解馋,豆子又是昨天晚上就泡好了的,所以不到一个小时,一碗白花花的大米饭并一碗冒尖的豆花就上了桌,还有一碟洒了细细的葱花和蒜末的红碟。
  为了仪式感,沈飞舟还专门装豆花的碗,是那种扣肉小碗,直径大概10cm,上棕下白,碗口很宽但实际上相对比较平坦。
  将沾去了蘸料的豆花吃进嘴里,绵扎又不失豆花特有软嫩的口感瞬间俘获了他。
  “好吃吗?吸溜——”
  “当然好吃呀。”沈飞舟满足地眯起眼,这一份纯素的简餐所带来的满足感,竟比吃肉也不遑多让。
  “那我尝尝?”大橘嘴巴上说着,实际上大猫脸已经凑了过来,带着倒刺的舌头也在跃跃欲试。
  沈飞舟看着凑过来的大猫脸,连忙把碗端起来:“你不是说你留着肚子吃皇帝饼和炸小鱼骨头的吗?”
  沈飞舟虽然知道猫猫的心思你不要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但是也没想到对方会变得这么快?
  大橘:“但我没说我不能吃其他的呀?我就是一天二十四小时的吃都不会撑!”
  沈飞舟:“可是我会抱不动啊。”
  大橘:“……”
  这个理由竟然说服了它?
  “不行,我还是要吃!我昨晚上可是活动了的!”大橘的尾巴使劲拍地,拍得沈飞舟吃饭的小桌子震啊震的。
  比如它端了豆浆,端了豆浆……和端了豆浆的!
  似乎是为了验证它的话,大橘的肚子里发出一声响亮的“咕噜”声。
  沈飞舟:“!”真、真饿了啊?
  这消化能力有点过于强悍了吧?
  “好吧,那少吃点……”
  “还要蘸碟!”大橘毫不客气地要求,在沈飞舟拒绝之前飞快道,“最后声明,不要因为我现在看起来像只猫就把当做猫,你吃什么我都能吃的。”
  沈飞舟被堵了回去,斟酌了一下才道:“好吧,那你要青碟还是红碟?”
  不能因为看起来像只猫就把大橘当做猫,那么大橘其实本来不是猫咯?
  那它到底是什么呢?
  分明言行举止就和霸道橘猫一毛一样啊。
  大橘注意到了沈飞舟的沉思,不过却并不在意,它对自己的身份遮掩很有自信,大大的眼睛滴溜溜一转:“我两个都要!”
  在吃的方面,大橘就没有二选一的!
  寻常猫咪吃东西忌口的它全都没有,只有它想不想吃,没有他能不能吃的。
  等到大橘吃得肚皮朝天,摊成一张猫饼的时候,沈飞舟也将桌子上的残羹冷炙收拾起来放进了清洗机里——小吃店的这一点是让他非常满意的,大抵这世上没有人喜欢洗碗的。
  稍微歇息了一下,沈飞舟本来打算去做皇帝饼和油炸小鱼骨头,大橘却突然改了主意:“我现在暂时不饿了,但是很困了,我先去睡一觉,你也去睡,哼,我可不想你才接手小吃店就因为熬夜猝死了!”
  它边说边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
  据说打哈欠是会传染的,更何况沈飞舟的确很困,他距离上次睡觉差不多快二十个小时了,被大橘的哈欠一“诱惑”,他也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哈欠:“你确定?”
  大橘:“确定肯定以及一定,你的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了,丑死了!等睡醒了再给我做饭!”
  说完它肥胖的身体灵活地跳到地上,如一只肉肉的弹弹球,很快就消失在沈飞舟的眼前。
  沈飞舟目送它离开,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好笑地摇了摇头:“真是,直接说担心我不就成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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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飞舟的确是很疲惫了,所以强撑着困意洗漱了之后,几乎是在倒在床上后没几秒钟就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此时神出鬼没的大橘突兀地出现在他的床头,睁着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盯了沈飞舟的睡颜几分钟,然后以和肥嘟嘟的身子完全不相符的轻捷跳起来,如一片叶子一样轻飘飘地落在沈飞舟的枕头上。
  大橘伸出毛茸茸的前爪搭在沈飞舟的额头上,身上的毛毛无风自动,它正打算更进一步,忽然沈飞舟就无意识地一个翻身,大橘一时不察,身下蓬松的枕头没蹲稳,被带着身体重心不稳歪倒。
  被迫举起两只前爪仰躺在枕头上的大橘还来不及翻过身来,沈飞舟就凑了过来,一张脸正好埋在了它软蓬蓬的腹部毛毛里,呼出的气将那片绒毛吹得一起一伏的。
  全身僵硬,动也不敢动的大橘:“(oΦwΦo)!”
  大橘瞪大眼睛,试图用意念让睡得正香的沈飞舟离开。
  可惜沈飞舟不仅没有从无意识的“吸猫”状态中脱离,反而因为绒绒软软还温温热热的感觉伸手抱紧了胖大的“抱枕”。
  好半晌,意识到沈飞舟还没有翻身的打算,大橘缓缓地、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只能无奈地维持着这个姿势,眯着眼同样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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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哈哈,不好意思,昨天“亲戚”来了,然后就躺在床上抱着热水袋早早睡了,一觉睡到九点多起来,先爬起来码一章热乎的再回去继续躺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