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桌下的小情儿(7)
  谁说晋王爷素来无情冷漠?这甜言蜜语说得太上道儿了,她前世今生就没有听过比这更动人的情话。即便她明知道在男人还没有搞上一个女人的时候说的话都信不得,还是被深深的感动了一下。并且也深深的相信,赵樽对哪个女的说这话,估计都跑不出他掌心了。
  清了下嗓儿,她正准备对他说一句中听的表达下心意,却听他说了一句极不中听的。
  “阿七,长得丑不是你的错,只要你肚子里的小祖宗长得像爷便成。”
  好好的感动变成了恼羞成怒,这晋王爷也算本事了。
  夏初七狠狠地掐他的腿,“王,八,蛋。揭人短,不厚道。”
  赵樽面色一沉,腿上吃痛,却不好失态,只得冷了声音,“阿七你有时间琢磨美人儿,不如琢磨一下你肚子的小祖宗该怎么办?”
  夏初七松手,白了他一眼,使劲儿吃了几口。
  “不如就吃了这碗桂圆莲子粥,滑胎了?”
  “那不行,爷的孩儿没了,阿七要怎么补偿于我?”
  靠!本来他的孩儿就没有好吧?
  狠狠咬了咬牙,夏初七先前的感动都飞到天外了。很明显,这货在故意逗她玩儿呢,哪里来的“世界美人常有,楚七只得一个”?
  知道他不是一个好东西,她哪里肯吃亏。低低垂了下眼皮儿,“你想如何?”
  赵樽偏过头来,凑近她的耳朵,低低一言。
  “你……”
  夏初七那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紧接着,她咬了咬牙,又凑了过去,低低对他说了一句什么。这一回,轮到赵樽脸黑了。
  “本王的阿七,可真敢想啊。”
  这两个人偷偷摸摸的到底说了些什么,因大晏王朝的政策不允许,这里笔者也就不便赘述了。只是,这一日顾阿娇官船上弹琵琶唱曲儿引了无数男子的遐想,却独独对晋王殿下无用,一直与他那个良医官眉来眼去,暗地生波的事儿,没有多久就又传了出去。
  如此一来,那晋王殿下果然好上了男风,对女色不感兴趣,而且身边还养了一个极为得宠的良医官做**的消息也就不胫而走,不多久便传遍了京师。
  事情越传越悬,到后来,就变成了晋王爷养了一只狐狸精在身边儿,等夏初七后来到了应天府无意中听到的时候,不由咂舌,古人传谣言的厉害,丝毫不亚于今人。
  那些都是后话,现在说回来当前。
  关于夏初七那个“肚子里孩儿的事”,她想要“不小心流产”的计划结果还是流产了。赵樽也不说怎么去解决,只告诉她留着“小祖宗”或许有用。于是乎,在夏初七一脸黑线的情况下,那主子爷只淡定的吩咐了郑二宝一句。
  “清岗那妇,已逝于大火。”
  有了爷的吩咐,郑二宝自然省得。
  那些事在小范围内就算平息下去了。
  实际上,在清岗县里真正接触过夏初七的人,都是赵樽的近身奴婢和侍卫们,只要交代下去了,哪个又不怕死的又敢嚼舌根子?
  就这样儿。
  楚七便成了大晏晋王府良医所的良医官。
  可说她是良医官,又干着婢女的活儿,说她是个婢女,偏又吃着侍妾的饭,整一个四不像的存在,让她不得不无奈的表示:她夏初七是全天下婢女里头最好的医生,全天下医生里头最会侍候人的婢女。
  大晏朝的水路四通八达。
  腊月并非漕运的繁忙季节,一路从长江入秦淮,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阻碍,除了偶尔在城市埠头时,上去补给采买之外,官船几乎都在行道之中,因此速度很快。当道路两边儿的桉树换成了雪松,当春色换成了白雪,满目再也不见西南的绿意时,行船两边的风景便成了一片银装素裹,路途上有富饶有贫瘠,看过了细致温婉,走过了剽悍匪地,大约十来日后,官船便抵达到了应天府水西门的上新河码头。
  呜……
  号角声里,官船缓缓往岸边靠去。
  而码头上面,在雪花的纷纷飘落之中,早早接报前来迎接的人,已经挤满得水泄不通,百姓们排队等候在两边儿。鸿胪寺官员正在进行迎接礼制的安排,在最前面的除了奉旨前来的文武百官,还有晋王府的仪卫舍人。
  官船离岸越来越近。
  夏初七与赵樽同时站在甲船上。
  赵樽一袭大晏亲王燕闲之服,外套一件滚金边儿的黑色大披风。那披风随着河风飘扬起来,如同一片儿黑色的旗幡,带着无以伦比的酷冷与肃杀之气。而他的目光,看着潮水一般往码头拥挤的人群和京师的繁华盛景,一动不动。
  吁!
  夏初七吐出一口长气。
  终于到了!
  今儿的她还是一身男装打扮,可外头裹了一件厚厚的淡青色印花大皮袄,小脸儿便显得白了许多,兴许是这些日子得了“爱情”的滋润,那粉白里透着一丝丝娇嫩,而她坚定的双眼和被她刻意“化妆”过的五官,也多出了一种属于少年男儿才有的英姿。
  不算极美,不算勾魂,可任谁也不敢说,再长过几年,这个瘦削得不盈一握的小少年不能出落成一个绝色的美人儿。
  见赵樽好半晌儿都不吭声儿,夏初七歪了歪头,笑眯眯地打量他。
  “晋王殿下,回家的感觉如何?”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甚叹。”
  叹个屁!听了他文绉绉的回答,夏初七嗤了一下,又转头重新望向了不远处的那个码头,用极慢,极轻,极缓,小得只有他一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淡淡的发笑。
  “为何不做那天下第一的人?”
  赵樽面色一冷,眉头紧了紧,“何意?”
  依旧看着远方,夏初七说得极淡,“你做了天下第一,那处处都是你的家了,不管打战打到哪儿,也不会有思乡的情绪。”
  这话太扯,连她也不相信。
  目光淡淡地盯在她的脸上,赵樽眉目间有了几分凉意。
  “本王若第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