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臣妾……臣妾小时候曾经有过愿望,”她飞快的抬头看了司钺一眼,然后双颊带着一丝绯红又低下,“能在新婚第二天早上,服侍自己的……为他着装打扮……”
  她说完,不等司钺反应就立刻摇头,“臣妾多嘴了,皇上先在这里吃点早点,然后再去早朝吧。”说着她就叫了夏妍过来伺候司钺,让春燕随意的帮她梳理了一下,这就合司钺一起出门到了外殿。
  那里,秋晏已经在指挥着小丫鬟布菜。一行人见司钺和林苏一起出来,立刻行礼。
  司钺心情不错,挥手让她们都下去了,只留下春燕和夏妍两个人在一旁伺候,然后才看向桌子上不算太奢侈的早点。
  “你早上就吃这点东西?”
  “看皇上说的,好像臣妾受了什么委屈一样。就是这些东西,臣妾也是吃不完的。”林苏笑着让司钺坐下,然后才小心翼翼的坐在了一侧,低声道:“从皇上还是信王的时候,就对臣妾多加照顾。现如今臣妾又是皇上亲自册封的贤妃,这后宫之中怎么会有人为难臣妾呢?不过是臣妾觉得早膳的膳食足足有十六样太过于奢侈,所以才减免了些。”
  司钺听了这话,有些意外的看着林苏。后宫的妃子,他也是有几个的,想到趁着他的宠幸要求这个要求那个的那些女人,突然觉得林苏这样满足的神态很是让他喜欢。
  “就算是这样,你也应该多吃点,朕还是喜欢你之前圆圆润润的样子。”司钺下意识的说,然后才意识到了什么补充了一句,“最起码看着喜庆不是?”
  林苏笑着给司钺盛了一碗紫米白霜粥,然后才道:“皇上可不要小看了这些膳食,就说你面前这碗紫米白霜粥吧,紫米是上好的紫米,江南那边进贡而来的。至于所谓的白霜,则是山药加上各种药材腌制的。吃起来最是补气提神……至于这个……”
  林苏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桌子上她早就下来订单的那些吃食,重点是介绍这些食物的功效。果然,司钺在她的解说下不知不觉的吃了不少的东西,几乎是每一样都吃了几口,喜欢的甚至多吃了些。
  “听你说的头头是道,莫不是林大人平日里面还找人教了你医学之道?”司钺饶有兴趣的看着林苏,低声问到。
  现在的时辰距离上早朝还是有点时间的,因此,他也有些兴趣多跟林苏聊聊。
  林苏微微吸了一口气,这才笑着开口:“皇上说笑了,臣妾不过是一个女子而已,爹爹怎么会让我学医呢?不过是我身边的秋晏懂得一些医术,我自小身体不好,又任性不爱喝那些苦药汤,全靠了她费劲心思给我做这些吃食,才养的如今的好身体。”
  她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疲惫的嘶哑,早已经不同于平日里面的清亮。司钺听了这才意识到,林苏之前一直伺候着他,不但没有吃些东西,更是滴水未沾。
  因此他也顾不上林苏口中提到的那个“秋晏”,反而是怜惜的看了一眼强撑着精神,脸色苍白却带着如同春风拂面一样笑容的林苏,转头看向一旁的春燕,“还不给你们主子倒些茶来润润喉咙,伺候她用早膳。”
  春燕这才反应过来,飞快的给林苏倒了一杯温茶,伺候她喝下,然后才在司钺的紧迫盯人下,颤悠悠的伺候林苏吃早膳。
  不要说是春燕心中紧张了,就算是林苏,这样被人盯着也有点吃不消。因此,喝了小半碗粥之后,她才清了清喉咙,道:“皇上,时辰不早了。臣妾先送你去早朝吧?至于剩下这些,臣妾保证,回来一定吃得干干净净,不让皇上为我操心。”
  说着,她甚至主动站了起来。
  司钺玩味的看着林苏,向来冷清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笑容。
  “好,就依爱妃所说。不过今天晚上,朕还要来爱妃这里用晚膳,爱妃可要好好准备。”
  林苏心中猛然一跳,虽然早已经预计了自己会被司钺喜欢,可是……这圣宠来的这么快,又让她有点措手不及。
  低声应下,林苏亲自送司钺出了扶柳殿,然后就看到一个身影带着宫女太监,还有那属于皇上的銮驾等在了外面。
  两个人的目光在半空中微微接触,然后又飞快的分开。
  文景轩带着所有人跪了下来,“皇上,该上早朝了。”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让人心跳加速的磁性,林苏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早该想到了,在信王登基的前两年中,文景轩一直是如同左右手一样的伴在司钺的身边的。
  只是,在这个时候看到他,她的心却忍不住一阵阵的抽痛。
  068 客人纷纷来
  神色如常的恭送走了司钺,林苏这才抬起头,看着那浩浩荡荡的銮驾离去。文景轩早就跟在了銮驾上面,侧头不知道在对着司钺说些什么。林苏看着那两个占据了她上辈子全部人生的两个男人,勾起唇角苦笑。
  只怕,这辈子,她依然是在这两个男人之间艰难的谋求生存了。
  低低的叹息了一声,林苏转身回去。桌上的早点早已经放凉了,她也懒得吃,直接回答了内殿倒在床上,任由着春燕和夏妍服侍自己宽衣,就沉沉的睡去了。
  这一睡竟然就误了点,等到林苏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都到了快中午的时辰了。
  她抓着身上的被子猛然坐了起来,看了看左右开口叫道:“春燕!”
  守在外面的春燕应声而入,满脸笑容的看着林苏,道:“主子可饿了,不如奴婢先让丫鬟们送过来些点心。晚会儿再用午膳。”
  “现在都什么时辰了?”林苏有些头疼的揉了下额头,“怎么不叫醒我?昨晚皇上才歇在了这里,我今日就不去给皇后、太后请安,只怕要被说成轻狂了。”
  “主子,不是奴婢不知道轻重,是主子睡下没多久,皇上就派了个小太监过来说让主子多多休息,免了今日的问安的。”春燕满脸的笑容,拿过衣服给林苏换上,“主子可算是熬出了头。”
  “什么熬出头,”林苏淡淡的应了一声,脸上不悲不喜,“不过是伺候皇上而已,这后宫中的女人,哪个不是伺候皇上的?”
  她说着站了起来,让春燕帮自己套上了层层叠叠的裙子,然后才掩唇打了一个呵欠,“这点怜惜,皇上不光是对我,对后宫之中的每一个女人都是一样的。不信就等着看,那些秀女入宫之后的情形,就知道了。”
  春燕听了她的话,脸上的笑容略微褪去,只是还是有点不信,“主子,在奴婢看来,皇上似乎并没有对其他人如此体贴过……”
  林苏回头看着她笑了下,“正是因为他对我有着别人没有的体贴,所以才让我害怕……”
  太体贴了,难免会成为众矢之的。
  这后宫之中,哪个女人的眼睛不是尖的能够看到针眼里面,司钺对她于其他几女不同,只怕是立刻就被人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中了。这……不是宠爱她,而是试探她呢!
  不过,这试探倒算得上是一个好消息。
  多活了一世的林苏比任何人都了解司钺。对于无用的人,不放在心上的人,司钺是懒得理会的。就如同兰蕊一样,虽然费尽心机爬上了司钺的床,可是也不过是后宫之中一个可有可无的良人而已。
  只怕对于兰蕊,他也就是闲暇时候,想给皇后周淑娴添堵了才会过去吧。
  吃了些点心垫胃,林苏这才觉得舒服了些,就懒洋洋的靠在美人榻上,拿起之前做了一半的绣活悠哉的绣着上面的荷叶。
  她起床不过小半个时辰,李茉姗就找上了门。
  林苏看着被宫女迎进来的李茉姗,这才放下了手中的绣品笑着微微起身,“就猜到了这个时候会有人过来,只是没有想到姐姐倒是头一个。”
  李茉姗掩唇轻声笑了下,挥手让跟着她的丫鬟一边去,这才坐在了林苏的身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番,低声道:“果然是‘始是新承恩泽时’,妹妹今日的气色可是比往日好上太多。姐姐看了你这娇艳的小脸都忍不住嫉妒了。”
  林苏伸手不客气的拍开了她的手,笑道:“姐姐就不要拿我寻开心了,不过是侍寝而已,说的好像别人都没有过一样。”
  “侍寝大家自然都是尝试过了的,可是侍寝之后这么被皇上宠爱,只怕就只有妹妹你一个人了。”李茉姗说着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失神,“说起来,就连皇后娘娘也没有这样的独宠,只怕妹妹你,这次真的是被惦记上了。”
  林苏苦笑了下,“还好姐姐是明白人。”她叹息,脸上的表情有些落寞和不安,“只可惜,这后宫之中的明白人太少了。”
  “皇上是什么样的人物,岂会不懂得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他昨夜虽然宠幸了我,可是一转脸就让我处于两难的境地……”
  李茉姗这次是真的变了脸色,吃惊的看着林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姐姐不妨想想,当初你侍寝之后,皇上的做法,还有今日对我的看顾,难道还不明白妹妹话中的意思?”林苏反问,脸上带着一丝悲切。
  当初,身为信王的司钺都能考虑到李茉姗的处境,让她去给周淑娴熬粥讨好,为什么现在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对她好到让所有人侧目呢?
  李茉姗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才叹息了一声。
  “可是,皇上为什么这么做……”她摇头,脸上的表情迷惑而不解,“我不懂。”
  林苏低头掩饰自己的表情,叹息一声。
  “可能,真的是我不得皇上喜欢吧。”
  开口留了李茉姗在扶柳殿用晚膳,林苏这才让春燕去吩咐了厨房下菜单。李茉姗听的她的菜单,眉头微皱。
  “难不成,妹妹还想要留等会儿过来的人一起用午膳?”
  林苏了然的笑了下,“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欢兰蕊,可是她毕竟是皇后的人。再说,姐姐跟她同一个院子住了那么久,怎么说也是了解她这个人一些的。”林苏品着茶,再次压低了声音,“姐姐难道不觉得,有时候,她这样的人也很难得吗?”
  “你是想……”
  “我不过是想自保而已。”林苏笑了下,两个人就转开了话题说起御花园中的那些已经盛开的花来。
  不一会儿,就有宫女进来通报,说是兰良人来访。
  林苏看着李茉姗嘲讽的表情笑了下,这才懒洋洋的挥手,让她们请兰蕊进来。
  “我说的没错吧,那边肯定是要派人过来‘好好的看看’妹妹你的!”李茉姗不屑的撇了下唇角,看着林苏似笑非笑,“可是,难道那位就不知道,她手下这位兰良人,从来都不是可靠的人选吗?”
  “问题是,她现在也没有人可用啊。”林苏轻笑了下,眼睛里面全是冰冷的寒光。
  069 皇上召见
  说话间,兰蕊就在夏妍的带领下进了大殿,脸上带着合适的笑容,身后的宫女捧着送给林苏的礼物,一进来,她就跪下行礼。
  “臣妾见过贤妃娘娘,”兰蕊抬头看着林苏笑,“恭喜贤妃娘娘,贺喜贤妃娘娘。娘娘苦尽甘来,以后定然是万千宠爱。”
  “客气了,”林苏脸上带上了客套的笑容,“兰良人快快请起,你我姐妹一场,现下又没有外人在场,何必拘礼呢。”
  “那是娘娘客气,可是在兰蕊看来,礼不可废。”兰蕊被扶着站了起来,笑着坐在了林苏的下手处,回头看而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宫女。那宫女立刻上前把礼物送上前,她才接着说:“这点东西算是给娘娘的贺礼,还请娘娘不要嫌弃才好。”
  林苏垂下眼帘瞟了一眼,就示意春燕收下,“兰良人太过于客气了。”她说着换了个姿势,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呵欠,“兰良人来的正是时候,刚刚我才让丫鬟去厨房传信准备午膳,你既然来了,不如就留下来一起吃个午膳,下午的时候一起打打叶子牌什么的,咱们姐妹也聚起来好好聊聊。”
  “那敢情好。”兰蕊笑着应道,“能陪两位娘娘一起用午膳,才是臣妾的荣幸。更何况,贤妃娘娘小厨房的各色美味佳肴早就传遍了宫里,臣妾可是想了许久了。”
  一直坐在边上沉默的李茉姗这才淡淡的开口了,“贤妃娘娘,自幼就爱好研究那些吃食,可是能吃她亲手做的人,可从来不包括兰良人你。”她说着嘲讽的笑了下,“兰良人不是想着过会儿让贤妃娘娘亲自下厨给你做吃食吧?”
  兰蕊的脸色难看了一下,然后才露出了勉强的笑容,“淑妃娘娘说笑了,臣妾再愚昧无知也不会想着让贤妃娘娘亲自下厨。现如今,能够吃得贤妃娘娘亲自下厨做的美味的,只怕也只有两宫太后,还有皇上和皇后娘娘了吧。”
  “妹妹可别妄自菲薄,你我还有淑妃姐姐三人,也算是旧时,这后宫之中,以后女子只怕会越来越多。”林苏低声叹息,看着兰蕊吃惊的神色,不由低声问道:“难不成兰良人还不知道,皇上即将全国选秀的消息吗?”
  兰蕊确实不知道这件事情,她在后宫之中,地位卑微,出身卑微,周淑娴现在照顾自己和孩子都来不及,自然没有人会想起来告诉她这样的重要消息。
  林苏见状,和一旁的李茉姗对视了一眼,然后就由李茉姗带着嘲讽的语气开口,直到听得兰蕊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时候,小丫鬟才进来回禀,说是午膳已经准备好,要不要传膳。
  “传吧。”林苏轻轻挥了下手,“和姐妹们聊天聊了这么许久,本宫还真的有些饿了。”
  很快,秋晏就指挥着宫女们上菜,三凉六热九道菜,加上一份山芋猪肝汤,一份蛇肉羹,连同百合粳米饭,看的人食指大动。林苏招呼了李茉姗和兰蕊一起坐下吃饭,宫女送上洗手的水,然后漱口,接着才动筷。
  一顿饭下来,三个人的气氛才算是好转,兰蕊脸上又带上了恰到好处的笑容,笑着插科打诨,偶尔冒出一两句试探的话,都被林苏淡淡的拦回去。
  春燕本是作陪而已,见兰蕊不断试探,就扭头笑着道:“说起来,兰良人最近看起来气色很好,人也显得丰满了些……莫不是,有了身孕吧?”
  听了她这话,兰蕊本来打牌的手微微一顿,脸上闪过一丝的惊慌,然后才强笑道:“春燕姑娘说笑了,兰蕊福薄,怎么可能会怀有龙种呢。”
  “兰良人可不能妄自菲薄啊,这后宫之中,大家除却身份不同,不过都是服侍皇上的女人而已。”李茉姗眯着眼睛看向兰蕊打出来的那张牌,随手丢了一张进去,才接着道:“既然是服侍皇上,那么只要是身子无碍的女子,自然是会怀孕的。”
  “是啊,”林苏淡淡的笑着,“兰良人看着身子向来是好的,皇上也不时的招良人你侍寝,有了身孕什么的也是正常。”
  兰蕊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僵硬,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就听到外面慌乱的脚步声。
  “贤妃娘娘,淑妃娘娘,兰良人,皇上在朝凤殿,请你们三位尽快去!”夏妍身后还跟着李茉姗和兰蕊的宫女,见三个人都是一脸的惊慌,林苏立刻丢下手中的牌站了起来。
  “夏妍,别慌。你慢慢说,是出了什么事情?皇上,他为何会在皇后娘娘那里召见我们几个?”她的态度让夏妍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立刻停在原地行礼,然后才稳定了心神道:“娘娘,奴婢并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可是皇上身边的王公公已经等在殿外了,还请娘娘并淑妃娘娘和兰良人准备下,去朝凤殿那边面圣。”
  夏妍说着看了一眼林苏身上的衣服,“娘娘还是先进内殿换身衣服吧,这样去,只怕有些不合适。”
  听夏妍这么说,李茉姗和兰蕊同时看向了自己的宫女,却再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林苏看了一眼两个人着急的样子,这才开口留下她们。
  “两位也不要再回去换衣服了,我看我们三个人如今身材差不多,就委屈两位先穿我的衣服好了。春燕去带人取两套合适的,我没有穿过的衣服来。送淑妃和兰良人去客房更衣。”
  “是。”春燕动作麻利,不一会儿就把这混乱的场面给镇住,而林苏和夏妍早已经进了内殿换衣服。
  “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林苏一进去,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转眼看向跟在身后的夏妍,“皇后那边出了什么状况,还有,为什么这个时候皇上会在皇后那边?”
  “奴婢也是刚刚听说的消息,”夏妍挑了合适的衣服过来,一边给林苏换衣服一边低声说:“皇后娘娘的身子,只怕是不大好。说是中午的时候就招了御医过去把脉……皇上是早一个时辰过去的,奴婢本以为他是去探望皇子的也就再没有注意那边的休息,谁知道小半个时辰之前,皇上突然又招了御医过去,然后就派了王公公等人来通传,让主子及另外两位一起去朝凤殿。”
  “那么,皇上招的是哪个御医?”林苏穿上了外衫,略微整理了一下就坐在梳妆台前让夏妍帮她补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