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因为生了这种事儿,白胜的心情颇不好,纵然今日去的地方景致颇胜,也有些没精打采。白雀儿细心,问了白胜几句,知道他是因为早上的事情不快,不由得劝慰道:“段珪师兄或者不知,南蟾部洲上求仙问道之心向来甚炽,几乎有些异行之人就会被人盯上要求拜师。只是大多数的凡俗之人,根本就无从理解仙道本意,只是为了升官财,乃至各种世俗的愿望,这才想要求仙,学得仙术也不是为了做好事儿,而是想要掌握这种力量为所欲为,甚至作奸犯科。所以就连明道庵这样的门派,也不敢建立人多的地方,不敢让人知道明道庵有修仙之人,对外也只是一座普通的道观,有几个不问田舍的女道士罢了。”
  白胜点了点头,亦知道自己忽略了阎浮提世界跟前世的区别,这才犯下了如此错处。要知道他生活的那个时代,虽然有仇富的人,但炫富的人还是不少,大多数也不会因此有什么倒霉事儿。多就是干爹,干女,红十字,齐b小短裙之类的各色八卦,虽然大家都说坑爹了,但后也没见那些干爹有什么倒霉,那些干女儿是就此踏入了娱乐区,混得比之前还要滋润许多。绝对不会出现某个亿万富豪,万富翁出行,被人围住要借钱的荒唐事。
  “这种疯狂的事儿,一来证明了求仙比财的魅力大,二来也说明阎浮提世界姓的素质,远远不如我天朝子民的素质高啊!”
  白胜得了白雀儿的开解,再加上此事儿虽然烦恼,但却并不能真的给他造成困扰。毕竟他现已经能够飞天遁地了,大不了十方院道观不要了,反正也不过就是几个闲钱罢了,潇洒一走,这些人还能找得到他不成?这种烦恼只是精神层面,并不会涉及到生活的层面,毕竟仙人跟凡俗之人掌握的力量不同。
  汪潮也被白胜带了出门,他听到了白雀儿跟白胜解释修仙道的人为何不愿意跟世俗之人来往,心头也暗暗庆幸,心道:“亏得我家主人不懂得这些,不然我纵然有毛遂自荐之心,人家也不会要的。我能有如此仙缘,还亏得我那日出手莽撞,不然如何能够给我家主人留下一个良好印象?”
  白胜也没隐瞒收他的原因,所以汪潮已经知道,白胜是觉得他武艺还不错,是个可造之材,所以才收入门下。
  第158章 一百五十八、谁道一家人
  白胜游玩了一天,又有白雀儿开导,他本身也不是个纠结的性子,故而到了晚上已经轻松自若,放下了所有的包袱。他故意回去了晚了一些,当他从云头上往下望去,见十方院道观门前虽然狼藉一片,但却已经没人围观,这才让白雀儿收了翠烟云,三人一起落十方院道观的空地上。
  白胜才自踏足泥土,就是眉头微微一皱,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十方院道观现已经多了几个人。
  一身朗笑从罗公浮祖师殿响起,然后一个长身玉立,还带有三分男子汉阳刚之气的年轻男子,带了五名从人潇洒而出。他冲着白胜微微拱手,叫了一声三哥,来者正是短命鬼的五弟段钰。
  白胜瞧也不瞧他,只是带了白雀儿和汪潮擦身而过,径直走到了罗公浮祖师殿里,却见大殿已经摆开了一张足以坐下十余人的巨桌,两边摆了金丝楠木的太师椅,看起来十分的气派。白胜只是略略犹豫,便昂然坐了位,冷眼瞧着段钰带了他的手下从人又跨进了罗公浮祖师殿。
  段钰见到白胜占据了位,也不羞恼,从容了下坐下,却选了正对着白胜的方向。当段钰的无名手下从者也都落座之后,段钰这才似笑非笑的缓缓开口说道:“我昨日见得三哥十分欢喜,本来以为三哥犹如神龙,行踪再也不可琢磨,做弟弟的没处去讨教,却没想到三哥这里买了做道观作为小憩之所,不得不说三哥如今可气派多了,不似当年丧家之犬的模样。”
  白胜就似没听到段钰挑衅一般,只是轻轻抚摸手腕上,斩云和裁云两口飞剑所化的镯子,出清脆悦耳的叮咚之声。
  段钰见白胜如此,也只是轻轻一笑,不再继续挑衅,而是环顾了左右一眼,若不经意的说道:“我这些好朋友都是爱慕仙道之人,正好做弟弟的有这么一个身为仙家人的哥哥,所以就不辞冒昧,带了这些好朋友,希望哥哥能够传我们几手法术。”
  段钰的一个手下,名唤铁莫言,平日惯使一双大小板斧,乃是军有数的猛将,跟随了段钰已经好多年,乃是为亲信之人。他虽然知道面前坐的这位“段珪”公子是自己主上的三哥,却也十分瞧不起白胜,只觉得此人远远不能跟自己的主上相比,所以说话也就放肆了许多。开口大叫道:“我们武功虽然高强,但行走江湖,或者行军打仗,却总遇上许多旁门賊道,个个都玩弄邪术,没有什么真实本领,十分之可恶。若是我们也学了这些法术,以后再遇上这些旁门左道之徒,都一个个砍了,看他们还能玩弄这些不入流的法术迷惑人否。我要学个请大力神将的法门,莫要拿些三流四流的次货来糊弄我等,要不然就算你是我家公子的哥哥,我也绝不扰你!”
  段钰笑了笑,也不阻止铁莫言放肆,只是淡淡添了一句话说:“想必你这个做哥哥的不会让五弟失望罢。”
  白胜淡淡一笑,轻轻的说道:“我赤城仙派的规矩,擅传法术与外人者杀无赦。”
  段钰身边另外一个身穿黑袍,脸色阴惨惨的手下,阴声阴气的说道:“我们都是守口如瓶的好汉子,绝不会跟外人说,三公子多虑了。难不成三公子是信不过我们这些人么?”
  白胜摇了摇头,嘿嘿一笑,忽然五指一并,猛然往下一按,登时便把刚才开口的那个身穿黑袍,脸色阴惨惨的男子一掌拍翻。他这一招隐藏了白骨幻阴神爪的法术,掌力才一及身,就把这人的精血元气都吞噬了个涓滴不存。待得这个男子被他掌力拍飞,半空已经四分五裂,后化成飞灰般的模样,这才飘落地上。
  白胜出手如此凶残,让段钰也变了颜色,他刚大怒的喝了一声:“三胖子……你敢杀我手下!”就被白胜宛如鬼神一般探手抓住了衣襟,然后狠狠的掼摔地上。
  “你们特么的脑残,以为我也脑残么?就凭你们这些王八蛋,也值得让我相信,并且冒险违背门规传你们赤城仙派的法术?你们的脑子是怎么想的?段钰你那个脑子里,长的是活的脑子不?还是酿的豆腐脑?这种傻到了极点的主意,亏你也还能恬不知耻的说出口来?你当我跟你一样的弱智吗?小五子……”
  白胜后几句话都是用吼的,把段钰的耳朵震的嗡嗡轰鸣,就连大脑也都不清不楚起来。待得段钰好容易恢复了几分,却见白胜端坐的长桌的一头,慢条斯理的自斟自饮,但是用的酒杯和酒壶都不是原来桌子上的,瞧他的眼神就如瞧一条死狗,那股生杀予夺的味道,让段钰心头蓦然一冷。
  白胜见他爬了起来,随手一拍,桌子上的酒水就化为雾气一起飘起。白胜只是一挥手,这股酒水化的雾气就飞出了罗公浮祖师殿的两厢,过了没有片刻,就听得扑通扑通的声音响。段钰的的一个手下连忙飞奔了过去,过得一会儿便有奔了回来,脸色又惊又白的低声对段钰说道:“五公子,我们埋伏两厢的人手,已经都被麻药麻翻了过去……”
  段钰设下的这座酒宴,原本有两招手段,一个是酒藏有麻药,一个是两厢埋伏的两军的精锐。但白胜不但轻描淡写就将之识破,随手就破去了这两招,把下了麻药的美酒都化为雾气,把两厢的军精锐都给麻翻了过去。这种手段对仙道之士来说只是小术,但是对这些只懂得武功的江湖豪杰,军猛将来说,可就是神乎其技,难以置信的手段了。
  段钰狠狠的拍了拍两边的耳朵,好容易才能听到一点声音,从白胜耳边大吼的后遗症摆脱了出来。他冷冷的笑道:“怎么样?三哥你是打算杀了我么?你现有本事,做弟弟的不是你对手,想要斩草除根便下手罢,皱一皱眉头我不算段家的好男儿!”
  白胜轻轻嗤笑一声,淡淡的说道:“你视我如仇眦,我却视你如虫豸。小五子你莫要高看了自己,滚出去!我已经不屑杀你。”
  ***:本章有书友铁莫言出场
  第159章 一百五十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段钰眼恨意炽烈,瞧了白胜好久这才一挥手,带了四名手下退走。不管是刚才被白胜一掌拍的灰飞烟灭的那人,还是他的两精锐军士,段钰都不管不顾了。从始至终段钰都没瞧汪潮半眼,让这位江湖大寇心底未有讪讪然之感。
  白胜使了一个搬运的法术,把罗公浮祖师殿两厢的军士都搬出了十方院道观,随便往附近的一处空宅一丢,反正这些人也不过是没麻药弄翻了过去,用不上多久自会醒转过来,然后也就能自行回转段钰的大营,一切都不用他操心。
  虽然这场“兄弟见面”颇不愉快,但是白胜也不指望还能有好的结果。他带了汪潮随他去太公望祖师殿,并且指了个地方让汪潮安歇安歇,便自家把自家关房间之,消散今日的闷气。
  好白胜的自我心里调节能力甚强,静静了坐了一会儿,就把心情调整过来。当他心情沉静下来,随即就想起了从汪潮身上收取了那团邪气。白胜能把汪潮收为属下,亦是有这团邪气的大半缘故。那头女鬼已经被他收伏,十方院道观居然还能出现演化为幻阴妖瞳的邪气,这件事本来就透着古怪。但白胜也并不觉得汪潮的身上还能探究出来什么秘密,反而是那头被他困奈何桥上的女鬼,说不定还能知道许多东西。
  白胜的性子就不是会放任任何可能的威胁不管的人,所以把趁了四下无人,把奈何桥放了出来,催起太阴役鬼劾神禁法的神通,登时把念头探入了奈何桥当,化为了一个雄伟男子。
  那头女鬼跟婴灵统领斗了数十个回合,开始还能维持个不胜不败,但现却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盖因为奈何桥的法力日日都有增进,那些婴灵的法力也都日日都有进境,但是她的法力却日渐衰落,被奈何桥化去不少,此消彼长之下,她当然会是越来越弱。
  当白胜化念飞入奈何桥,却见这头女鬼已经是苦苦支撑,奈何桥上飘来荡去,竭全力躲避婴灵统领的撕扑。白胜轻轻喝了一声,奈何桥上的一千五头婴灵一起哭笑起来,欢迎他这个主人前来。婴灵统领也撤了下来,跪伏白胜面前,似乎有求宠爱之意。白胜轻轻抚摸了婴灵统领的小脑袋,倒也颇有嘉许,只是这些小鬼已经非复生人,再也不能放归去父母家,而且他们也多半都忘记了前生之事,对父母也都有些淡忘,所以只能拘束奈何桥上。
  白胜此时心思微转,也不知道自己救下了这些婴灵,究竟是对是错,但是很快他就不纠结这个问题,对那个女鬼开口轻笑问道:“不知这位姑娘可愿意臣服某家?”那头女鬼已经吃了甚多的苦头,知道白胜的法力高深,不可以抗拒,虽然心还是不肯情愿,但口上却不敢违拗了,只是嘤咛两声,不做真切回答。
  白胜催动了奈何桥上的禁制法力,轻轻喝道:“既然你愿意臣服,就让我把这道符箓打入体内,从今日起转换了修行法门,若是你还不愿意,我也就留情不得了。”
  那头女鬼心底如何情愿?她的法力已经修炼到了相当于仙道人凝煞的层次,化虚幻不定的魂体为厉鬼之魄,这些千辛万苦的功夫煞非容易。但鬼矮檐之下,也是不能不低头了,所以也只能把一颗螓垂下,表示已然臣服。白胜微微一笑,便把太阴役鬼劾神禁法打入了这头女鬼的体内,催动了奈何桥之力,加持这道太阴役鬼劾神禁法的种子上,加速这头女鬼转化的法力的过程。
  要是按照玄冥派道人惯用的手法,早就强行打碎了这头女鬼的本我意识,让其从茫然无知无识开始,从头修炼。但那种情况虽然稳妥,却会损伤收伏的鬼兵灵性,故而往往一万头里也不能再有一头修炼恢复原本的厉鬼层次。但白胜这个手段,却是半逼迫,半诱拐,逼着这头女鬼主动修炼太阴役鬼劾神禁法,就如他收伏的那些婴灵一般,不损灵性。纵然是重修炼法术,恢复实力也较为容易些。
  开始这头女鬼还有些不情不愿,但是很快她就感觉到了太阴役鬼劾神禁法的妙用,比她之前所学的法门高明了不知多少倍。若非她此时已经被白胜用法术拘禁了奈何桥上,光是这一道法术就足以让她心悦诚服,但现自然又是两说。奈何桥和一千五头婴灵的法力加持下,这头女鬼修炼太阴役鬼劾神禁法的进境十分迅速,两三个时辰的功夫就把体内的妖气炼化了五分,化为了七重太阴役鬼劾神禁法的禁制。
  白胜见已经收伏了这头女鬼,这才先制住了她的修炼,把昨日又遇上一团幻阴妖瞳的事情说了,问道:“你修炼的幻阴妖瞳已经被我打散,怎么十方院道观还会出现这样的邪气?我本来欲杀灭了你,也就懒得问你的来历,但既然已经将你收伏,自然也要问一问你是什么来历,为何十方院道观做鬼?怎么学来这一身邪门的法术。”
  女鬼被白胜一问,开始还有些倔强,但很快就禁不住悲伤心头,狠狠落下眼泪来。白胜的几番催促下,这才把自己化身厉鬼的缘由一一讲说了。
  这头女鬼名唤明月,原本是前朝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后来有一日明月自家的绣楼上观赏园子的桃花,却有个书生路过她家的园子,恰好看到明月的容颜。这位书生一见明月就一见钟情,并且明月家的墙上写了两句情诗。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梦之情,何必非真,天下岂少梦之人耶?
  第160章 一百六十、那年悔去摘桃花
  本来这是一件极好的事儿,就算放后世也是可以传诵的雅事儿。
  那书生因为被朝廷授予了官职,要赶着去上任,已经来不及成亲,便定亲之后许下诺言,说等彼方安顿好了便回来接人。但可怜明月一等就是十余年也不曾听闻那个书生的消息,也不见有人来接。她父母着急,几番派人去女婿上任的地方寻找,但几次派了人去都说并不曾听说有这么一位老爷来上任。
  明月誓志绝不改嫁,已经打算丫老终身,但就那名书生走了后的第十三个年头,却有一个浮浪道人他家门外高声喝喊。
  那年悔去摘桃花,
  从此仙心落凡尘。
  一十三年勤洗磨
  只见桃花痕越深。
  明月听得声音耳熟,挑帘栊看时,果然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但那书生已经换了道装,回来后也不提亲事,只是跟明月讲了三天三夜的道经,留下了一篇法诀,便不管不顾而去。
  明月痛哭了数日之后,便悬梁自,一缕香魂飘渺,本欲投往幽,却被人半路截了下来。那人极精擅人心,几句话就劝得明月下狠心,要把当年的负心情郎斩灭道根,让起永生不能成道。然后明月就被那人传授了一篇道法,送来十方院道观潜修。十方院道观荒凉,早就没了道士居住,故而明月这里也修炼的清净,直到白胜前来,这才破去了她的法术,擒捉了她的魂身。
  白胜听了明月所言,心头不禁嗟吁,这是一个痴情女子。虽然那个书生也未必不好,但既然两家已经有了媒妁之言,却抛了家业去修道,总是德行有亏。白胜亦是修仙道之人,料想来那个书生也跟他面临的难关一般,都是情关难过,才有此举。白胜慨然片刻,亦悚然惊悚,暗暗忖道:“我如今来寻白雀儿,岂不是也走上了这条忘恩负义的道路?这条路也许能够走通,那个书生应该已经突破了天人境,踏入了修炼的正途。但这样的道路却非是我想要……”
  至于为何十方院道观还会有邪气冒出,就连明月也不甚明了,只说那人传授了她道法之后,曾叮嘱过,若非必要不可离开十方院道观。日后她能否修成道法,斩灭负心汉子的道根,全这座道观,若是道行不成就先自离去了,就再也没有指望能报了昔日恩仇。
  白胜问了几遍,虽然也觉得那个传授了明月道法之人来历颇可疑,却也不能猜测出此人究竟什么打算。他把奈何桥一收,任由了明月奈何桥继续修炼,这才暗自忖道:“十方院道观恐怕镇压着什么妖物,这头妖物只能分神出来,所以才被我轻易击溃了他的幻阴妖瞳。一个分神已经颇了不得,真身不知道如何厉害。虽然我十方院道观也不长住,但若能除去这头妖物,也算是做了一件大好事。”
  白胜想到此处,把奈何桥放出,自己踏了上去,奈何桥化为长虹,落地之后便遁入了土里去。
  这件法器本来便是通行幽冥之宝,上面所附的遁法也极厉害,区区泥土根本就阻拦不住。白胜驾驭了奈何桥,一路往地下钻去,同时亦把幽冥真瞳法放开,扫视地下的一切。白胜前世学校里,就学过关于地幔的构成,但是限于科技的不够给力,所以也没人亲眼见过大地之下的种种情况,多就是深入一些天然的洞穴,去体验一下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奈何桥化为一道黑虹,白胜站桥上却并不觉得有什么变化,任何法器的内外表象都不会皆相同。所以奈何桥虽然从外面看起来犹如一道黑虹,但是站里面,仍旧是一座双层的五彩长桥,长桥上无数男孩女孩,玩乐嬉戏,又或者潜心修炼,就连鬼女明月都长桥的角落里,盘坐着默默修炼,没有一点异状。
  奈何桥所过之处,泥土砂石皆如幻影,根本不能阻隔分毫,泥土下面杂物甚多,有不知那个朝代的尸骨,有崩塌后被埋地下的房舍宫室,有各种虫豸,还有许多堪称古董的珍玩。白胜虽然不是盗墓贼出身,也没做过摸金校尉,但见到有看似不错的古董,还是会顺手牵羊一番。反正他有幻阴手的法术,摄拿东西也容易,不过一会儿白胜的脚下就多了一堆各种玉饰,金银器皿,看起来很有些年代的古代刀剑,还有一些杂七杂八连他也说不上来是什么东西的玩意儿。
  明月开始只顾得自己修炼,还不理会他,后来见白胜弄的东西多了,这才忍不住开口说道:“公子为何喜欢这些破烂?这些东西大户人家都是不用的,那些金银之物,就算有人拣了去,也只是卖给工坊重冶炼,其他的东西是连穷苦人家也不要的。”
  白胜微微惭然,这才从段珪的记忆寻得,阎浮提世界并无收藏古董这种爱好。他前世的时候,人人都觉得收藏古物乃是个风雅的事儿,而且还能增殖,但阎浮提世界这种收藏古物的行为,却颇受人鄙视,越是大富大贵的人家,越不肯用这些陈旧之物。
  白胜这才摇了摇头,收了手,他越来越是觉得,自己虽然已经算是融入这个仙侠世界颇好了,却仍旧有许多地方不习惯,会不自觉的代入错了情况。
  明月亦觉得白胜十分古怪,白胜善于琢磨人的心理,往往能击旁人心的弱点,但是却并不显得老奸巨猾,城府极深,甚至有时候还有些开朗活泼,这种矛盾和交错的感觉,让这头女鬼忍不住微微生出好奇心来。
  白胜家去了奈何桥,不是没头没脑的乱撞,而是盘旋而下,渐次阔大的范围。这种手段驴友颇为常用,去非景点又人烟罕至的地方,寻找丢失的同伴,同时又能保证自己不会迷路。现白胜寻的是一个连他也不清楚的目标,所以要可能的细致些。
  白胜把散魄真诀放开,地下他的感应范围缩小了一半还多,只能扩张到十余里之外,就连精微之处也都不能拿捏,一切的感觉都模模糊糊。这让白胜的时候为谨慎了些,并且把白骨舍利和乌光黑煞钩也放了出来,免得遭遇什么不可预测的敌人,会措手不及。
  第161章 一百六十一、不尊神明,只敬祖宗
  “咦!这里是什么?”
  白胜制住了奈何桥,把一身气息都收敛起来,这才催动了幽冥真瞳法观瞧。地下的不远之处,有一团极为幽深晦涩的气息,但是这团气息有隐隐露出无边的邪意,让人凛然而生警惕。
  鬼女明月猛然站了起来,飞到了奈何桥的桥头,运足了目力往远处望去,良久这才有些涩然的说道:“那团邪气为何跟我之前修炼的法术一样感觉?”
  白胜把奈何桥又往下沉了十丈,这才清楚的看到,那团邪气之,困了一头通体生有千邪眼的妖鬼。这头妖鬼狰狞凶恶,头上生有两支又粗又长,又复锐利无匹的巨角,全身无数邪眼都紧紧闭合,似乎陷入了沉睡之。白胜目光锐利,瞧到了这头妖鬼的身上缠绕了无数淡金色的锁链,这条锁链把这头千眼妖鬼牢牢捆缚,生出无数细小的金色火焰,跟这头妖鬼身上的妖气不住的互相拼斗。
  白胜甚至可以感应的到,这条淡金色所炼上孕育的强大*法力,还有那头妖鬼身上强横至不可思议的力量。不拘是那条淡金色锁链还是千眼妖鬼,所蕴含的力量都犹如***般深沉,让白胜根本无法揣,甚至这条锁链和这头千眼妖鬼的力量,比他见过的赤城老祖朱商和天都峰罗神君夫妇身上蕴含的力量似乎还要为强横,为深不可测。
  白胜想也不想,立刻就抽身往上遁走,这样的存已经非是他可以碰触,之前的所有预想都要推翻。白胜应变的极快,那头千眼妖鬼也似乎毫无所觉,但就奈何桥快要破土而出的一刹那,那头千眼妖鬼身上的一只幻阴妖瞳忽然睁开,然后脱离了千眼妖鬼的身躯往外飞了出来。
  只是那条金色锁链并不肯纵容,生出了一道金色火焰,只是一绕就把那只幻阴妖瞳灼烧的嗤嗤作响。千眼妖鬼就如漠然不察,任由那条金色锁链把那支幻阴妖瞳灼烧的元气越来越损耗,后不得已又复退了回来,重融入了千眼妖鬼的身躯。但过得一会又有一只神完气足的幻阴妖瞳飞出,又复跟金色锁链斗法起来。如此两次三番之后,金色锁链就密一疏,从千眼妖鬼身上忽然飞出一道金光,这道金光冲破***之后,便抢走白胜的前面冲破了地面,空只是微微盘绕了半圈,就钻入了一座大殿之……
  白胜并不知道地下的种种状况,他飞出了地面之后,暗暗算计,现那头被金色锁链困住的千眼妖鬼已经是地下一千五丈,这种深寻常人已经是难以企及,就算道法高深之辈,若无特意寻,也无法察觉到十方院道观地下居然镇压有这般厉害的一头妖鬼。
  白胜收了奈何桥之后,暗暗忖道:“这件事已经非是我力所能及,还是等回山之后,跟罗神君说上一声,看他如何处置罢!既然这头千眼妖鬼已经被镇压了不知多少年代,谅必短时间内也不会冲破出来,倒是那条金色锁链看起来好生神奇,也不知是什么级数的法器。”
  白胜折腾了一夜,看看天色又要天明,便收了奈何桥,十方院道观闲走了一会儿。
  十方院道观的建筑虽然塌掉的不少,但一十七座祖师殿却都完好,白胜当然不会去贸贸然闯白雀儿所居的罗公浮祖师殿,但却把其余的葛良祖师殿,李丙祖师殿,许逊祖师殿,周乞祖师殿……等一十五座祖师殿都转了一圈。白胜虽然知道这些道门祖师,但是却从无今日这般感触,这些祖师的大殿前都有祖师碑一座,记述了这些祖师的来历,道法,成就,飞升年限。
  白胜转到了赤炎子祖师殿前时,这位道门老祖的祖师碑上看了有一段字,上面记载了这位老祖开创了仙罗一脉,为上古仙罗派的开派道祖,这才知道原来赤城仙派的根脚这里。当初何茉曾跟他说过,仙罗派是千年以前的器修第一大派,跟灵峤仙派并称,同样号为仙道祖庭。后来因为一场大难,艘镇派的飞仙金舟不知所踪,仙罗派也分为两支,一支就是剑仙七大宗门之一的赤城仙派,另外一支就是器修三大宗门的兜率门,两家传承都不完整。
  但白胜之前也并不知道,仙罗派的开派道祖居然是一十七位道祖之一的赤炎子老祖。
  赤炎子老祖三千年就已经飞升天阙,乃一十七位道祖修道年限久的几位之一,如今已经有千余年都无法旨降临人间,也没有什么传说闻世,但因为毕竟成道念头太久,故而地位并不因而降低,一十七位道祖也算是名列前茅。
  白胜自忖毕竟是赤城仙派的弟子,也是赤炎子祖师一脉所传的道法,便诚心正义的赤炎子祖师殿外整理了衣衫,走入大殿,赤炎子祖师的塑像下三拜叩,行了大礼参拜。白胜这人并不尊崇神明,但是却十分尊敬祖宗,他这辈子唯一进去过,并且大礼参拜的庙宇,就是北京的历代帝王庙,拜过炎黄二祖和汉家的历代祖灵。
  白胜对段家的祖先并无尊敬,他也没蒙受过段家的历代祖先恩惠,他乃是姓白的,跟姓段的本来就没关系。但是他穿越以来,却颇受益赤城仙派弟子这个身份,所需的也是赤城心法,就如现代人晚上打开电灯的时候,未必会想起爱迪生,但至少有机会拜谒这位大科学的墓地时,应该表示一下。
  白胜行礼已毕,想起阎浮提世界也有香烛供奉这个习俗,他虽然身边带了不少东西,却也没有这样平时根本用不着的东西。故而也只能再拜了几拜,默祝道:“弟子出身赤城仙派,习了一身赤城仙派的道法,因知道这些道法皆传自赤炎子祖师,故而此诚信***祖师所创道法,福荫我等晚辈。此时粗陋,弟子也不曾准备香烛,只求祖师见谅,明日我便去寻个漆匠来给诸位祖师重塑金身,以为致歉!”
  白胜默祝已毕,正要转身离开,却忽然见赤炎子祖师的塑像上,隐隐有一层金光腾起。
  第162章 一百六十二、《仙罗真解·副册》
  白胜心头讶异无比,微微催动了金霞幡,登时缓缓从地山飘起,待得他飞到了赤炎子祖师的头上,却见到一个方型铁盒,正出灿烂金光。
  白胜心头微微一动,把手一扬,却并没有出任何法术,而是把丹田的一道锁仙环放了出去。
  这道锁仙环是他修炼的第二道法力,功力比第一道差的多,只有七重禁制。白胜也是思忖,既然这个铁盒藏赤炎子祖师像的头上,说不定就会跟赤炎子祖师有些关联,而他身上能代表这位祖师一脉传承的东西,就是这一道锁仙环的法力,赤城剑箓都要逊色一筹,而且白胜猜测赤城剑箓既然以赤城为名,说不定就是后来赤城仙派这一脉的祖师创出的剑法,未必会跟赤炎子祖师有多大关系。毕竟赤炎子祖师开创的仙罗派是以炼器闻名,却不曾听闻精擅剑术……
  这些念头白胜的心目只是一闪而过,所以他就做出了自认为是好的选择。
  当他法术才锁仙环落了那个方型铁盒上,这个合不但再没有绽放什么光华,而是神光内敛,铁盒上浮现出一道法阵,跟锁仙环气息感应,登时急转起来。白胜只觉得无数真气法力都源源不绝的被这个方型铁盒吸摄而去,他轻轻一抖金霞幡,除了自身的法力真气之外,也借助这套法器内储藏的真气,来供给这个方型铁盒的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