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诱芷 第40节
  看来大儿媳妇的期盼是要落空。
  徐老夫人说了这话,别的老夫人都纷纷道,“说起来也许久没有见过你那乖孙了,肯定更俊朗出挑,风度翩翩。”
  江氏就站起身,笑得歉然:“是我的不对了,以前总拘着他在屋里读书,如今怎么也是要让他来给众位老夫人、夫人请安才是。”言毕已吩咐丫鬟去请徐光霁过来。
  惋芷坐那看着,有几个心思透亮的小姐脸上已露了羞色,她又侧头去看婆婆,婆婆笑容倒没有刚才那么真切了。
  奇怪,这不是达到目的了吗?
  惋芷有些想不明白,端起茶慢慢的抿着。
  徐老夫人又让人去搬围屏来。
  再是明显的要相人,也不可能让这些千金小姐露脸见外男的,遮挡一些不违礼法又十分尊重,戏台下的气氛顿时比戏台上还要热闹几分。
  徐光霁正在自己书房作画。
  他小心翼翼的落笔,纸上张跃然着盛放的牡丹,千姿百媚的花丛中有抹纤细身影,盈盈而立。
  他听过母亲来相请的丫鬟说明来意后,手顿了顿,笔尖上的墨汁便那么落了下来,将还未有着面容轮廓的女子被浓墨晕染。
  一早上的功夫就此废了。
  徐光霁有些烦燥的扯起纸张,揉成团扔到地面上。
  丫鬟被他眉宇间的戾气吓一跳,噤若寒蝉的在那立着。
  扶着桌沿好大会,徐光霁神色恢复如常,走出桌案。“走吧。”
  “可是…”丫鬟吞吞吐吐的道,“世子爷,您不换身衣裳吗?”总得要显得重视些。
  徐光霁头也不回,“何必太过刻意。”
  由远而近的年轻男子,身材清匀挺拔,俊朗的面容在阳光下出尘得能入画。待到走近了,身上世家公子俱来的傲然气质更显得不他不凡,众老夫人看得直抿了嘴笑。
  是十分满意。
  江氏看着儿子平常的装扮是直皱眉,再又偷偷去窥定国公老夫人的神色,却看不出什么,只得再转头从屏风缝隙中看众家小姐的反应。
  梳着垂鬟嘴角有颗小巧朱砂痣的小姑娘比别家小姐都露着好奇,正探长了脖子一直瞅,江氏心中一喜。再仔细瞧她,发现她耳垂都染了层红色,脸上的笑就再怎么也落不下来了。
  徐光霁被徐老夫人牵着与众人逐一问安,大家寒暄几句也就放了他走。
  惋芷是一直默不作声跟在婆婆身侧,目不斜视,只看这个热闹。
  徐光霁在给众人揖礼退下时,趁弯腰快速看她一眼,旋即神色淡然离开。
  人也见过了,众人又是好捧徐光霁一番,各自盘算着回家再好好商量。
  台上的戏到了尾声,也是到了午间饭点,众人说笑着到摆宴的花厅去用膳。用过午饭再歇了会又听一场戏,热闹的宴请便也结束。
  替老夫人送客的惋芷累得在那强打着精神,江氏像是极依依不舍的扶着定国公老夫人又是说好会话,惋芷心下就明白,江氏多半是看中了定国公府的姑娘。
  “四太太。”
  惋芷正走神,冷不丁听到有人喊,下意识应了声。然后发现竟然是定国公老夫人喊的自己。
  “你父亲是通政司的宋大人?”
  “回老夫人的话,正是家父。”她心里有些奇怪的应道。
  定国公老夫人就朝她笑,“你娘亲与我大儿媳妇以前可是手帕交,你成亲那会我也来了。”
  这娘亲是指她生母,定国公老夫人的大儿媳妇就是定国公夫人,可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惋芷越发疑惑,脸上也只能笑着:“那晚辈改日到您府上叨扰一番,您可不能嫌弃晚辈。”
  定国公老夫人笑着点头,要她只管来,随后与江氏又淡淡说了几句带着孙女们登上马车离开。
  江氏也为定国公老夫人的举动感到不踏实,眼神不善的上上下下打量了惋芷一番,惋芷只绷着脸装不知。没悟出个所然来,江氏一会也就放弃了,想到刚才定国公嫡次女见了儿子的神色,心里又欢喜起来。
  她要跟婆婆说去,让婆婆再打听打听定国公府那边的意思,兴许就真成了。起码人家小姑娘表现出来的样子,是对自家儿子有好感的!
  大半天的待客,徐老夫人也是倦了,心里琢磨着老姐妹见了孙子的神色,打发两个儿媳妇回去歇着,说是晚上也不必来请安了。
  惋芷正巧也不必要再告假,脚步轻松的回了槿阑院。
  江氏则有意留下,在与徐老夫人说了所见,伺候着她歇下才离开。
  不过,她离开时脸色就有些不怎么好,她婆婆的意思是定国公府明显摆出了不愿意,这事等明日再说。
  回到长房正院,江氏拉了承恩侯将事情都说了一遍,承恩侯整日来心情都不太好,这些世家中除了定国公府是最好的选择也没有别的,只得压着烦闷叫了儿子过来。
  徐光霁得知自已母亲看中了定国公的嫡次女,脸上一点笑意也没有。
  “儿子殿试在即,殿试后再说也不急。”
  他这种婉拒的态度却是让承恩侯很不高兴,他斥道:“定国公的嫡次女已经及笄,指不定明日就得让人给说了去,你能不着急吗?”
  徐光霁也露了不耐烦来,上回父亲让自己去哄宋惋芷也是这个语气。“谁要娶谁娶,难道父亲是又要我再低三下四戏子一般去哄人?”
  承恩侯听出了他话里的怪责之意,勃然大怒:“你个逆子,你还敢顶撞了!我不是为了你好?你哄人?你哄了那么长的时间,结果呢?人家徐禹谦却在你哄人的时候就打算好,直接把人给定下了!你那四叔可连话都没给宋惋芷搭过!你呢,哄到嘴的鸭就那么白白飞了,徒给人做嫁衣!”
  江氏听到丈夫这话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再去看儿子,发现儿子脸色铁青,大睁着眼里全是不可置信。
  作者有话要说:  近7000字的大章,呆槿也是拼了好么!!码完身体就跟被掏空了一样,答应的粗长章已经出来了,我爬走~~~
  谢谢小天使们的霸王。
  ☆、第43章 悔恨
  徐光霁耳朵嗡嗡作响。
  他方才听到父亲说什么了?
  他的四叔父没有和宋惋芷搭过话?那母亲说的所谓的心机手段,勾搭成双呢?!
  他意识到什么,震惊过后有些茫然的双眼就落在母亲身上,他看到了母亲眼中的急色,看到她去拉了父亲的袖子用眼神示意着。
  “你们先前的话都是在骗我的?”他退后一步,脸色发青发白。
  江氏见他倍受打击的样更着急了,解释道:“光霁,你父亲不过一时情急没有说明白话,哪有什么骗你。”
  承恩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怒极下说漏了嘴,可他还真不屑去骗儿子,那些话都是江氏说的,与他何干?“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母亲也是怕你色令智昏的,让你好彻底收心。”
  被自己丈夫戳穿谎言,令江氏很难堪,亦有些恼火。最近丈夫对自已是过份了。
  徐光霁已大声吼道:“那你们就这样任由我去误会四叔父!”让他去误会宋惋芷。
  他在知道他四叔父提亲后,给惋芷写了什么。
  他骂她杨花水性无凭准!
  他当时恼她明明已答应了自己,转头却投到了他四叔父的怀抱,他那时有多愤怒就有多刻薄!
  而这一切,却是出于自己误会了……徐光霁又退后一步,脑海里都是惋芷怒视自己的双眸。
  承恩侯却被他的样子气得更狠,猛得的一拍桌子。“误会?你以为你四叔父就是好东西!他是在知道我们要定下宋惋芷的时候,故意截了胡!他瞒着参加科举,难道你就还看不明白?!”井然是将今日在徐禹谦那受的火世发泄到了儿子身上。
  接踵而来的真相将徐光霁就像放到了火上烤一样,江氏听到丈夫的话也露出了惊讶,她真的没有想到徐禹谦是在知道的前提下去宋家提了亲。她一直以为是巧合了。
  “侯爷,我早就说过你这四弟心思深沉,你却我说挑拨离间,这家,这日子还能再过下去吗?!”江氏站起身来怒道,她只想想徐禹谦那森然的眼神,就心里发寒,这样的人再天天同一屋檐下。她会发疯的!
  徐光霁似身在油锅,又似坠入冰窟,既冷又热,愤怒惊讶绘织在一起又让他思路变得异清晰。
  他突然冷冷笑出声,觉得所有的人都那么可笑,特别是在质问他父亲的母亲。
  “是啊,这家还要再怎么过下去。母亲你三年前算计四叔父落榜,四叔父隐忍三年,如今来报复我们了。最可笑的是我,父亲打着为我好的名头要我去做拉拢人心的事,母亲也说为我好,用谎言让我去伤害了无辜的女子,我呢?我还真的样样都干下了,现在也就糟报应了,像个小丑上窜下跳徒被笑话!”
  “你们却还在认为错的都是别人……可笑致极!”徐光霁笑到最后神情已有些疯癫,直接冲出了屋。
  江氏听得心惊肉跳忙想要追,承恩侯一甩袖就将手边的茶碗扫落地。“让他去!他不想娶,我还非要让他娶了!我想办法说服严阁老,看能不能请他做个媒。”
  承恩侯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了。
  他拉拢宋家不成,严阁老已是轻看他,眼下他也知道这说服是连一分把握也没有,但他总得试试。
  定国公府,严阁老应该也是想要纳到掌控中的。
  江氏只得再坐下来,心里想着儿子先前的话,越想越害怕。她儿子好像是没有放下宋惋芷的意思。
  *
  宋惋芯睁开眼,第一感觉是脖子又痛又酸,好像断掉一样。
  她抬手揉了揉,发现手也在发麻,浑身难受得紧。
  怎么回事,她不是让宋惋芷带着去见徐老夫人?怎么像是睡了一觉。
  心头冒出的想法让她惊得瞬间坐了起来。
  对啊,她不是要去见徐老夫人吗?她……现在是在哪里?!
  宋惋芯忙四下打量,就看到窗边放了太师椅的地方坐着一个年轻男子,也正盯着她看。
  她手一抖,喊道:“大…大哥。”
  坐有小半时辰的宋承泽淡淡应了声:“唔,醒了。”
  宋惋芯心跳得有些快,不知道自己在何处,也不太明白大堂哥怎么会出现,可是她就是觉得不太好。
  “大哥…怎么会在这,我怎么睡着了?”
  宋承泽嗤笑一声:“这是长房的院子,我不在这该在哪?”
  长房,长房——她居然回到了宋府?!
  宋惋芯惊惧的看向宋承泽,他已经说道:“小芷把你打晕送了回来,我倒是从来不知道你那么有心机。小芷也是心善,要是我肯定就把你扔别的地方了,倒叫你知道不是什么人都那么好威胁的。”
  他的妹妹,父母都捧在手心里疼着,他也是事事顺着,巴不得给到她最好的。却被他们二房算计,如今还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威胁!他们二房的人都当长房死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冷到极点,极少有情绪波动的面容阴沉森然,宋惋芯害怕得发抖。
  她威胁宋惋芷的事情被知道了,还被算计给送回宋家。
  长房,她的大伯父堂兄都对宋惋芷千依百顺的,她的下场是不是会很惨?
  “大,大哥,你听我说,我没有要……”
  “你还是别说话的好,省得一会你父亲来接你,我不想放人。”宋承泽没有心情听她辩解。